温夫人是嫡母,各夫人所出的少爷小姐按温府规矩,每日要去老太太院里请安,上中下旬头一日要到大夫人的晓翠苑里请安。
除此外,不逢年节,平日是无需请安的。
今日一早,鸡才啼叫过,天还未大亮,大少爷携同妻子年氏前来给夫人磕头问安。
汪嬷嬷直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素秋正为夫人梳头,是我拿的蒲团,因此近距离看了一眼嬷嬷口中的“年阎王”。
她素面朝天,全无簪珥珠饰,气质清丽脱俗,眉宇不乏妩媚,横看竖看,一点不像是嚣张跋扈的女子,与温家大少爷堪称是天生一对璧人。
三人全是无话可说的样子,大夫人喝过茶后,略教导几句相敬如宾的话,也就散了。
中午用过饭,素秋不见了踪影,汪嬷嬷托我找了她几回,寻到素秋房中时,人坐在床上,拿枕头压着肚子,身体躬得像只煮熟的大虾。
同是女子,如此情状,不用多说亦明白她是月信来了。
说是汪嬷嬷找她,素秋抬起苍白的脸:“大约是让我给三夫人、四夫人那送月钱并新年的花销,苏小姐,你能替我跑一趟吗?不是我仗着疼躲懒,四夫人那有庵堂,我身上不好,不方便去她那里。”
我摇头:“喊‘小姐’这事不能替你办,要喊名字方妥当。”
素秋疼白了的脸扬起一抹笑容:“有时改不了口,好因果,真天菩萨派来的救难使者,我拜托你了。”
看她腹痛如锯的样子,我怎好推辞。扶她躺下之后,往快灭的炭盆里添了加块新炭,才去汪嬷嬷那答话。
嬷嬷正给两房夫人包月钱,上层六红封是三夫人院子的,下层三红封是四夫人院子的。
四夫人院子挨得近,又有一座极好认的庵堂,出晓翠苑后我直奔庵堂。
归善庵外立着一樽天地炉,里头平着一层沙,中间插着三炷香烧到一半的香,几缕青烟袅袅。
我扣响庵门,出来的是位通身淄衣的年轻女子,在我道明来意后,她双手合十,弯腰鞠躬,缓缓道:“施主慎言,此地没有什么四夫人。我家主人承谢大夫人的美意。阿弥陀佛。”
说罢,庵门沉闷地合上了。
一阵冷风扫来,我手里还抓着那三红封钱。
黄道衰日,出师不利,吃了一碗闭门羹啊。
只好按着汪嬷嬷指的路,绕庵堂右侧到值夜房,问过当班的老奴,过青峰桥沿着柳堤直走,见到牡丹亭后往戏楼去。
才走到戏楼,便听见三夫人梧桐筑里传来阵阵女子呜咽哭泣声。
白垣环护,绿门红槛,左右贴着吉祥。院门开了一半,此时正上演正宗的“三娘教子”。
四周无人走动,我躲在门侧,透过缝望了望里头的情景。
温家的四少爷跪在院中,廊下穿得花红柳绿的丫鬟哭成一团,梨花带雨,各个以帕拭泪。
三夫人手里握着皇宫造办处制的青玉马鞭,飒飒起落两下,打在温四少爷的背上。四少爷“哎哟哎哟”连叫两声,那些丫鬟们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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