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是赌。可是随着司夜染这一声轻哼,她心下登时便有了底!
她猜对了,都猜对了!
——虽则那笔银子事关他自己的安危,可是他如何能为了自己,就辜负了曾诚的一片赤诚?于是他定然早就做下了安排。
——而她,在事先并无他半点指引的前提下,这一回竟然有幸猜中了他的心思!
兰芽紧紧揪住衣襟,心下热涛潋滟,眼中满是滚烫。她也不想分辨,她这般是为了
终于护住了曾诚这一死的守护,还是——终于有机会与司夜染,心连灵犀。
兰芽不敢被背后的张敏,以及周围的金瓜武士瞧出来激动,便深吸口气,轻声道:“大人,那小的这便去见皇上了。大人以为,可否?”
最后,仍要问他。仍想从他那里,得到信心。
门窗依旧文丝未动,司夜染却顾左右而言他般说了声:“那包点心都吃完了。你在宫里可备下了新的?”
兰芽怔了一下。心下道:此刻命悬一线,他怎地还有心思说这个!
更何况,那是南京月桂楼的出品。难不成他还想让她下江南去给他买?
不,不……别急,慢下来。
一个转瞬,兰芽便不再急躁,而是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便红着脸道:“小的倒是知道京师西城还有间马家糕饼铺,他们的点心也都很不错,双宝最爱吃,我从前给他买过。虽然不知道他们做不做得江南的冰皮点心,不过兴许这手艺也有共通。”
她说着,极快瞟了一眼周遭,极快地又说了一句:“今天回宫,小的就飞奔去给大人买来!”
“嘁……”
兰芽自己说得热闹,门内却只传来清淡一哼,仿佛根本不以为然。
兰芽满心欢喜,便也不与他计较了,只旋身就去:“大人少待,小的这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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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兰芽这一去一回神色之间的变幻,张敏也挑了挑眉:“小兰子,可是开窍了?”
兰芽躬身给张敏也行了个全礼:“是!还要多谢公公。小兰子不才,却一向说话算数,以后公公等着小子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吧!”
张敏笑笑,也没说话,便将兰芽引进了皇帝寝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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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见皇帝,兰芽便是叩头不起。
皇帝挑了挑眉:“这是怎么说的?朕令你平身,你怎地还不起来了?”
兰芽簌簌发抖:“奴婢想来,稍后所说之言,免不得令皇上震怒。奴婢于是索性叩头请罪。”
“哦?”皇帝倒是一愣:“竟然这样严重?那你赶紧说吧,朕恕你无罪就是。”
兰芽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奴婢来向陛下揭发一宗谋逆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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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皇帝重重一晃,一向平和的眼中猛地绽放出一丝光芒。
兰芽叩头不能直视天子,她没看见,可是立在旁边儿的张敏却瞧见了。
张敏心下也悄然叹了口气:皇上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如今大明子民皆道南京已是留都,南京官员都是养老……实则迁都京师以来,历朝历代皇上都从不敢放松对南京的警惕。南京乃是多朝古都,王气聚拢;当年成祖皇帝夺取侄儿建文帝的皇位后,便是因为在南京受到极大阻力,不得不迁都于他从前的藩地北平。
京师纵然北迁,然南京王气未散。太祖皇帝和高皇后的皇陵、太庙依旧还在南京;太祖朱元璋的龙兴之地中都凤阳亦在南京左近……所以京师反倒有偏安一隅之嫌,反倒南京依旧坐拥王者气度。
于是倘若有人想要谋反,必定首选南京。凭借王家之气,凭借江南的富庶,成功几率极大。
接下来只需谋反者掐断漕运,让江南的米粮物资无法北运上京,那京师的命脉便被掐断!
倘若其时,谋反者再勾结北方草原,或者山海关外的女真,南北夹击,则京师必亡!
张敏身为皇上的近侍,他自然最明白,皇上登基这么多年来,最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皇上甚至明白,这样的事情迟早都会发生,只是并不确定那谋反的人究竟可能是谁。于是皇上这一番才如此在乎这宗江南盐案,这般不能放手那笔神奇消失的巨额银两。
皇帝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显得平稳些,才缓缓道:“兰长随,你说,是谁胆敢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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