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方才不是梦,必定是她来过了!
而她来过,却故意不现身,便只说明一件事——她决定了要独自回京!
司夜染腾地站起身来,朝外一声厉喝:“马来!”
这些年跟随在司夜染身边的四个内侍是:礼、义、忠、信四人。此番为首的初礼留下坐镇灵济宫,追随司夜染来辽东的是初忠、初信。两人睡得迷迷蒙蒙,忙爬起身来为司夜染备好“云开”。
司夜染纵身跃上马背,轻轻拍拍云开的颈子,柔声吩咐:“什么马也跑不过你,云开啊,带我去追你家兰公子。她既来了,我总不能这样就让她孤身一人回京了。凡”
云开也通人气,引颈一声长嘶,纯白身影便跃入月色,宛如一支蘸满月光的白翎箭,骤然疾射向前。
司夜染一人一马飞驰而出,初忠和初信目送大人身影随即不见,两人也是互视一眼,暗暗都叹了口气謦。
转身回院子,却冷不防暗影深处转出一个人影来,两人见了仿佛见了鬼一般,便要惊叫出来!
却被那人抢先,一手捂住一个人的嘴,给死死地都闷在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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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染策马狂奔,沿着官道一路向南追去。他心意急迫,便不顾一切,可是追出去两个时辰了,竟然没找见一点动静!
他心下陡然一惊,急忙勒住缰绳。云开正跑得兴起,这冷不丁被勒住,便身子高高直立而起,两蹄扬在半空。
司夜染低低嘶吼:“云开,我错了!”
便拨转马头,发了疯一般催促云开,向回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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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云开是神驹中的神驹,这天下也极少有马能跑得过云开。更别说是兰芽那样不会骑马的坐的马车了。马车不能跑太快,否则必定翻车,所以岂有云开追不上的?
云开这般奔驰了两个时辰没见一点踪影,便只说明一个问题:他上当了!
他抬想见她,于是他便一心追了下去;也更因为是她,他便心下没曾设防,可是他怎么忘了,她的心机便是他小心设防的时候都未必能防备得住的?
于是现下已然明白,他是上了她的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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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下来时,狂奔了两个时辰;回去的时候狂奔得甚至更加急迫,不过一个半时辰已经奔回了大营。
一人一马全都热汗淋漓,他飞身下马,衣袂如月色掠地的刹那,便已经将手里的缰绳抛给初信。
初忠赶紧上前相迎,目光却有闪烁。
这一来一回三个多时辰,这个夜已经将尽了,天色已然露白。
他盯一眼初忠的神色,便是一眯眼:“她来过了,是不是?”
那声音仿若含着揉碎了的冰雪,寒凉却迫切得叫人心疼。初忠的心便也跟着狠狠儿一抖,噗通便跪下了。
司夜染怔然定住脚步:“……我终是,回来晚了,是不是?”
初忠难受,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大人刚走,公子就从暗处转了出来。奴婢跟初信两个本想扬声唤大人回来,却被公子一手一个给捂住了嘴。”
司夜染登时丢开马鞭,仰头望天。晨起的风冉冉吹起他衣袂。
是了,是了……这世间也唯有她,能轻易将他骗成这副模样。
他深深吸气:“她留下什么话没有?”
初忠赶紧又叩头:“公子给大人留下一张字条。”
“拿来我看!”司夜染伸脚踢开初忠,便迈步急急入内。
衣袂随风流转,在晨光里仿佛冉冉流云。
赫然桌上,映着红烛,只得双指宽一张字条。
娟丽小楷,一笔一画都牵动他心。
“建州百姓无辜,然董山并不无辜。大人念着小的曾经许下的诺言,左右为难;可是大人却怎会忘了,小的顾念的同样只是建州百姓,却与那将山猫切零碎了的仇人有何不舍!”
看到这里,司夜染心臆登时豁然开朗!
将字条翻转,才又看见一行小字。依旧娟丽清秀,却分明每一笔都停顿数次。那不是笔尖颤抖,那是,她的心在低泣。
司夜染的手边也抖了,一字一字地去看,舍不得一眼都看完。
“小的安然而去,大人勿念。此去京师无论何事,大人都请安守辽东。大人安,小的才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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