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朝廷终究还是将司夜染那小阎王给派出来了,陈钺和马文升双方都十分紧张。自打从京里送出消息,两个人便各自派人探听着司夜染到了哪里了。
京师距离抚顺关约两千里的路程,走得快的如马文升,昼夜奔马,在驿站换马不换人,三天三夜便赶到了;可是倘若来得是个慢性子,或者排场大、规矩多的,那走个十天半个月都有情可原。
更何况此时又已经到了半山黑水雪飘河封的时节,路程上的难度又增加了。
于是陈钺和马文升两人都小心打探着,以计算司夜染能到达抚顺关的时间,以便安排自己这边,做好应对。
可是纵然两边一起使力,却竟然都没探听着司夜染的下落!谁也不知道小阎王是到哪儿了,沿途的馆驿更是根本就没接着司夜染的影儿餐。
对此,陈钺和马文升双方的态度倒是截然不同。
陈钺更有心机些,跟手下交代,说司夜染这么多年替皇上办事,从来都是微服私访。从前是一顶小圆帽,一匹小黑驴,单人匹马行走天下,甚至潜行至草原腹地。极其善于伪装相貌,更天资聪颖,到哪个地方便能极快学会当地的语言和习俗,迅速混迹于当地百姓之中。所以这次八成还是这个例儿,是微服潜入民间了,陈钺便交代手下,既然寻不着一个人,便处处都当做已经有这个人在,所以各个地方都得加强了防备,不准有人随意乱说话,但凡有人问到巡抚政绩的,不准有说不好的斛。
陈钺手下领命安排下去。下头的小官儿还有的极会做人,组织些穷苦百姓,每天一换班,就跪在城门外头诉说巡抚的种种政绩。倘若城门进出的那煌煌人河里,有那小阎王在,便一定能听见。
马文升倒是个倔脾气,本就看不惯宦官专权,更何况跟司夜染在皇上面前还争执过;而皇上本来先派了他来,结果后来还是把司夜染给派来了,岂不是等于告诉他,皇上对他不满意、不放心么?
于是老头儿一跺脚就发了倔脾气,干脆也不打听司夜染到哪儿了,他自己山羊胡一翘,干脆离了抚顺关,奔辽阳去了,摆明了不吊司夜染了。
这两位大员正好两种反应,一种是仿佛辽东哪哪儿都是司夜染,而另个的表现则是辽东满地都没司夜染……于是下头的官员和百姓们就更没法分清,那位小阎王终究是来了,还是没来。
实则趁着辽东为了寻找他的踪迹而一片迷糊的时候,司夜染则根本就没朝着抚顺关,或者辽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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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
与大明相邻的平安道,一个叫做“风田”的宁静小城。
这座小城坐落在山凹里,当地百姓主要种花为生。每年收获的鲜花供给给宫廷制作花粉香露所用,更将花瓣用于造纸,进贡给大明朝廷。
这里每年四季有风穿过山谷,冬暖夏凉。风帮花田里的花儿们授粉,又将花儿的种子们带走,帮它们繁衍到田野山川。花田里的收成都仰赖风的力量,故此得到“风田”这样美丽的名字。
兰芽推开纸窗,遥望窗外山河,想起彼时四铃与她讲起这个地名的由来时,眼中粼粼闪烁起的思乡之情。
她彼时含笑,说一定会去亲眼看一看这座风景如画的小城,然后亲笔为四铃将那小城今日的风貌画下来,以慰四铃思乡之情。
今日,她终于来了呢。
她刚看没两眼,房门就被推开,爱兰珠火烧火燎地扑进来:“你发什么疯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开窗见风,你不要命了!”
爱兰珠叫唤得欢,兰芽却笑笑盯着她颈子上的伤:“知我不能见风,难道你喉咙上的伤就允许你能这么大喊大叫了么?”
爱兰珠面色便一红,急忙拢住裙子在兰芽身边跪坐了下来。她身量高,李朝的民居天棚又实在矮,她站着都直碰头。
她坐下,气势就也跟着矮了许多,讷讷地说:“我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还只顾着替我包扎。这一路又狂奔到李朝来,你比我辛苦不知多少倍。”
爱兰珠小心地碰碰兰芽的肚子:“你别唬我,你得跟我说实话,他们——还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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