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荷塘奏《惜君》

    片刻过后，翠枝便带着收拾妥当的以旋来到凤姨娘眼前。洗去脸上的油彩又换上了水青色衣裙的苏以旋显得越发乖巧可爱。

    凤姨娘走上前去签起以旋的小手，弯下腰看着以旋。

    “旋儿，姨娘想听琴了，不如咱们去荷塘边儿的亭子里，《惜君》你弹的最好，你今日便再谈一次给姨娘听如何？”

    “好啊，姨娘教的《惜君》，旋儿可是日日在练，一天都不敢松懈呢！”以旋也不知为何姨娘今日一反往常要带她走出听荷轩，往日里她可从不被准许出门的。不过既然能出去看看，她也格外期待。

    “翠枝，你去取那尾紫檀雕花的琴来。”凤姨娘说着便拉着以旋像荷塘走。以旋心里更是疑惑万分，那尾紫檀雕花的琴是姨娘的最爱，往日里常人碰都碰不得！她还好几次都碰见姨娘边用丝绢拭琴便抹泪，今日竟要让她弹奏那尾琴了！

    荷塘的亭子里，翠枝和翠柏架好了琴，凤姨娘倚着亭柱，闭上双眼示意以旋开始弹奏。以旋便熟练的抚起琴来，《惜君》这一曲是以旋最为熟悉的，不仅是练的最多的，也是最能让以旋共情的。她不知为何，每每弹奏此曲，一腔郁愤总不知如何宣泄，像要开启一段尘封着的痛苦回忆。

    渐渐地随着曲子的渐进，荷塘上微风轻起，夏日的荷花在微风中摇曳，惊起点点涟漪，以旋真的入了忘我境了，她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悲伤从她的内心深处迸发而出，她竟落下泪来！

    凤姨娘听着风和琴声和鸣的声音，脑海里不禁浮现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夫人，你的女儿就由我来守护吧。是时候了。

    这时凤姨娘感觉到一双大手覆上她的肩膀，她假装受惊睁开双眼，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苏忠。赶忙向他行了个礼，苏忠亲自将她扶起，坐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听着眼前这个孩子的弹奏。

    凤姨娘也一言不发，只规整地坐着。她明白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以旋继续忘我地弹奏着，甚至没发觉苏忠的到来，一曲终尽，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澄澈的眸子盈着泪水，一滴泪落在琴弦上，弹奏出一个悲痛欲绝的音。

    苏忠本就沉浸在《惜君》中，这是当年绾绾最爱的曲子，可当他看见面前这张满是泪痕的清秀面孔时，他震惊了。

    凤姨娘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切都在计划中，可以旋突如其来的眼泪还是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在她的心中，以旋的地位已经胜过了一切，包括她自己的性命！看着以旋哭红的双眼，她竟开始自责。

    苏忠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个孩子，长的八分像绾绾，可美貌更有甚之！以旗一直娇养在老太太身边，也继承了绾绾一半的美貌，可与眼前的孩子相比也显得极为逊色。

    他在思考中恢复了理智，他明白这次的荷塘相遇，和一曲《惜君》绝非是意外。苏以旗也回过神来发现了坐在正对面的苏忠，她感到不快，但还是听从凤姨娘的教导，向苏忠行了大礼。

    “你的曲子谈的不错，看来凤姨娘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今日宫中新送了一批贡品到府中，让身边的丫鬟带着你随小厮去挑个赏儿吧。”苏忠随手指了个小厮便支开了以旗。

    “父亲，女儿可以和姨娘一道去吗。”这时苏以旗第一次见苏忠，可她心中并不为此难过，也不因为恨苏忠而表现的爱搭不理，她时刻记得姨娘从小便教导她的礼仪。

    “我和你凤姨娘谈谈。”苏忠看向凤姨娘，苏以旗也只好讪讪地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