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不能吃肉饮酒还有娶妻。他这酒肉和尚,吃肉就吃肉,怕被人说笑指责难堪,找了一大堆的说辞无非就是为他自己洗脱罢了。”
柴学敏听了又看赵旭:“师傅,我姐姐这样说,你怎么说?”
赵旭心说我用嘴巴说。不过这个倒是难不倒赵旭,别的不论,但就这一点,赵旭那会就和王若熙木兰几个辩论过,最后还查了典籍,因此对和尚究竟能不能吃肉的来历心里了若指掌:“这世俗之中和尚不能吃肉的传言,其实还都是源自于世俗本身的原因,并不是佛家自己这样自始要求的,如今这道观里没有其他和尚,你也无法找人论证,我只说我知道的,女施主之后可以找懂的人问问,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柴学敏听出了赵旭是在说蓝衣女子不懂装懂,脸上笑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蓝衣女子心里恼怒,心说这小和尚嘴上吃肉满嘴流油,油滑的不得了,总之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乱放阙词!
赵旭眼梢将蓝衣女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大笑,让你跟老子叫板!很是郑重的说道:“这个和尚不吃肉的事,其实要归结于梁武帝萧衍。”
“萧衍?这个我知道,他活了八十六岁,很是长寿呢,”柴学敏问:“他怎么了?”
赵旭叹息说:“他很好。他这个皇帝做的好的不得了,自己崇尚佛法不说,还让所有人都信佛,还四次舍身入佛门,要出家做和尚。”
柴学敏“啊”了一声,赵旭说:“一人出家,那没什么,可一个帝王执意要出家为僧,对百姓而言,未必就是好事。”
柴学敏:“这肯定不是好事,大大的不是好事,皇帝出家,那百姓怎么办?难道也跟着出家?岂不荒唐透顶?呀,我知道了,师傅你说‘他很好’,其实是用的反话呢,他这个皇帝做的不好的很,是大大的不好。啊呀!不好的皇帝那么长寿,更非百姓之福。我说的对吗师傅?”
蓝衣女子见柴学敏和那个喋喋不休的和尚说的起劲,干脆闭上眼不看,恨不得将耳朵堵上不听,但偏偏的赵旭的话就一字不漏的钻进了她的耳朵:“对与不对,每个人心里自然有杆秤。梁武帝萧衍四次出家要做和尚,朝廷里的官员当然要劝诫,于是他就给朝里的官员们说,我是要做和尚的,你们要是不让我当和尚,那就要用钱来赎我。这可就麻烦了,皇帝的身子要值多少钱才能赎回呢?百官商议,那就看国库里有多少钱,就用多少钱赎吧。这样,国库的钱就到了佛门之中。国库无钱,佛门有钱,百姓们纷纷的都不种田了,都去做了和尚,所以,对于佛门而言,这个皇帝是好得很。”
“可是萧衍这样做有点上瘾,觉得一次不足以说明自己一心向佛的诚心,前前后后的,一共肉身入佛门四次,这样,朝廷百官便为他‘赎身’四次,梁朝国库因此花费钱财达四亿之巨,导致了梁国的国力锐减,而梁武帝本人,也在后来的侯景之乱中被围困于台城而活活饿死。”
“如同你所说的,萧衍活了八十六岁,在位四十八年。善哉?善哉。”
柴学敏沉默了一下,道:“普济师傅说的我看是真的,学敏今天受教了。怪不得人家都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行路在读书的前面,不然只读书是不行的。不过你还没有说到底佛门能不能吃肉的事情。”
这下不光是柴学敏,除了蓝衣女子外,所有人都在听着赵旭的话。
赵旭说道:“萧衍既然一心向佛,觉得自己舍身入佛还不行,不能表现自己的虔诚,于是绞尽脑汁,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要让佛门的子弟禁食酒肉,他还根据《大般涅槃经》的要义写出了一篇《断酒肉文》,作为自己禁酒禁肉的依据。萧衍在文中强调,僧尼应禁止肉食,多食蔬菜。甚至他还要求僧尼不但要禁止食肉,祭祀时的各类供品也不能使用肉食,只能以果蔬供之。因为过去从没有禁酒断肉的戒律,很多有名的僧人对此都抱怀疑或反对态度。”
“所谓‘律中无有断肉法,又无忏悔食肉法’,这种呼声在当时响应者甚多,萧衍见大家不听他的话,干脆的发了五道敕文,又亲自登坛说法,大量引用佛教经纶,给百姓们说明禁止酒肉的重要性。最后,他和在场的很多僧人们盟誓,直接宣布,如果再有僧尼饮酒食肉,就要严惩不贷,即‘若复有饮酒瞰肉不如法者,弟子(注:梁武帝)当依王法治问’。”
“有皇权为嗣后,天下僧人谁敢不从?他又是佛门弟子,又是梁国帝王的,从那以后,佛教的僧尼就养成了吃素食、断酒肉的传统,逐渐普及,并一直沿袭至今。”
蓝衣女子忽然说道:“你们佛门说,生既是死,死既是生,那萧衍既然要你们不吃肉,吃了就要杀头,你们为何不反抗?为何不以死相抗?岂不知死了也是能印证佛法无边的。”
柴学敏吃惊的看着蓝衣女子,赵旭心说老子去你娘的!你这抬杠抬的太低级,他看向蓝衣女子问道:“话是这样说,生既是死,死即是生,但阴阳殊途,死了的人说话,活着的人不知能否听懂?佛们佛法无边,尚且需要信徒在人间广为散播佛门教义,不能说只要世人都死了就不用僧人在世间再费这力气代表菩萨普度众生了。”
“如果世人都知道这个道理,都认为死既是生,那么大家都不要活着了,因为人总归有一死,现如今何必活着?女施主以为如何?”
蓝衣女子对赵旭的问话不能作答,怒道:“一个和尚能不能吃肉的事情你叽里咕噜这么多,可不就是犯了嗔戒?小敏,过来!别再听他胡说八道。”
赵旭心里笑这蓝衣姑娘说不过自己急了,真是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和尚虽然道行浅,但讲究礼尚往来,这位柴家姑娘问我,我自然回答。她问我答,我问她应,何等和谐,旁人不听,权当刮风,不断插言,分明犯嗔。南无阿弥陀佛!”
赵旭这几句说的蓝衣女子越发恼怒:“说你嗔你就是嗔,你还敢顶嘴……”
赵旭直接打断她说:“天下没有和尚不准进入道观的规矩,一如一开始和尚没有不准吃肉的规矩,天下也没有和尚不准箕坐的规矩,如同世上本无路,走得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道德是约束自己而不是约束别人的,否则不是道德而是规矩。而所谓规矩大都是他人借着强权逼迫别人遵从他的意思,这里深层原因讲究的是服从,其实是以势压人,不让他人说话罢了。别人一开口就成了狡辩?就成了虚妄?就成了谣言?理不辩不明,不让他人说话的根本就在立规矩人自身的傲慢!在于自身对他人的不屑一顾!女施主这样咄咄逼人,说小僧嗔即是嗔?女施主真是‘言出法随’。小僧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非亲非故,素昧平生,何谓‘顶嘴’?为何女施主一味的要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身上?女施主难道是要效仿萧衍不成?只可惜这里是大隋不是南梁,如今也不是从前。善哉善哉。”
“南梁如何?大隋又如何!现在如何?从前又如何!”蓝衣女子冷笑道:“看不惯的事情本姑娘就要管!懂得一些歪门邪说就出来胡言乱语荧惑人心,我看你就是弥勒教的匪人,妖言惑众,我却容不得你,你死了我看还怎么信口雌黄!”
这女子怎么这么蛮横?赵旭还没说话,外面冒雨来了二十多个人,进来就喊:“什么他娘的死死生生!门口那些马是谁的?那头驴又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