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她在一个看起来没有人的院子前停住了脚步。
这里很清静,很好。
苏瑞静静的站在那院子前,脑子里忽而很乱,忽而一片空白。
司空锦温柔的话语与刺入自己背心的那一道交替在脑子里不断的重复,那皮肉被刺开的感觉似乎在自己的身上不断的重演。
痛吗?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痛。
从没这么痛过。
她试过放疗,化疗,试过各种各样的疼痛,被蛇挤断过肋骨,甚至差点被雪狼撕扯成碎片,可是都没有那一刀来的痛彻心扉。
这些天,她不是在发呆,而是一次又一次的体会着那一刀所带来的痛楚,只有这样才能减低她心底的痛苦。
她表面上平静无波,被刺伤的心脏也在纳兰静雪和陆允的联手医治下被修补起来,可是另外一颗心却是支离破碎,碎成了一片一片,鲜血淋漓,再也难以复原。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恨他,不要再对他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天他对自己的温柔,那深入骨髓的痛就一波又一波的袭来,侵袭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还有内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那日他眼底的温柔是装出来的话,那他真的可以去拿一个奥斯卡回来了,因为世上再没有哪一个演员会演的比他还真。
“你怎么会在这里?”就在苏瑞恍惚的时候,院子里走出一个灰衣男子,空荡荡的衣衫在他的身后随风飘扬,他宛如雪中青莲,清冷无双,他似自然的精魄,绝美无暇。
苏瑞霎那间有种比外面的空气更冷的寒意袭来,因为纳兰静雪的声音就生着这种寒气。
“本座说过没有本座的应允,你不可以离开你的房间。”他看着苏瑞那苍白的面容,上前了一步,“又不听话了吗?”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偏偏这声音却叫人不寒而栗。
苏瑞无动于衷的缩了一下脖子,冷,“我不是你的傀儡。”她缓缓的说道。
“对啊。”那青莲一样的面容上绽放了一抹冰冷的笑意,“既然你那么不喜欢待在那个房间,那就搬来与我同睡吧。”
苏瑞的心这才隐隐的一动,她皱起了眉头,一脸的嫌弃。
“我与你尚未成婚。”苏瑞冷笑着说道,“怎么,纳兰宫主这是要强迫别人吗?”
“成亲还不容易?”纳兰静雪一挥手,院子里走出了几个白衣男子,苏瑞看他们行走的时候十分的僵直,似乎关节不怎么会打弯,而且他们的面色一个个都和他们的衣衫一样的没有血色。
与其说他们是活人,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行走的僵尸来的更贴切一点。
苏瑞的脸色微微的一变,这还是第一次她亲眼看到所谓的“傀儡。”苏瑞不知道纳兰静雪是用什么办法驱动他们的,他们就和死去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是世界已经有太多苏瑞不能理解的东西,所以她也懒得再去探究,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难言的森然和恐惧。
在众多的傀儡之中,只有纳兰静雪那张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冰冷的笑,这让他的笑更加的诡异,如同绽放在鬼域之中一般。
他们“走”到苏瑞的身边,将她团团的围住,苏瑞有点惊慌的看向了纳兰静雪,“你要做什么?”
“夫人这么不听话,总是要得一些教训的。”纳兰静雪缓缓的说道,“不然别人还真的以为我焚天宫没了规矩了。”
纳兰静雪的喜怒无常苏瑞是领教过的,但是今日加上这些半死不活的傀儡,才叫苏瑞真正的感觉到了纳兰静雪的恐怖之处。
难怪人人都怕他。
被几个傀儡围住的感觉,只要是活着的人都不想来体会。尤其是他们那双死了的双眸狠狠的盯住你的时候,真的有一种身在地狱的错觉。
纳兰静雪看着苏瑞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第二种表情,惊恐,他的心底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一连几日,苏瑞对他都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这样的苏瑞叫他感觉她与自己手下的那些傀儡没了区别。
“知道怕了吗?”纳兰静雪看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瑞渐渐的恢复了正常,觉得自己有点搞笑,为什么要怕这些人,活了三世了,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为何还要惧怕这些已经死的,被人操控着的傀儡?她真正应该惧怕的是活人才是。
因为这些傀儡给她带来的不过是皮肉上的痛苦,而只有活人才会将她的心一点点的撕碎,践踏。
“我不会求饶。”苏瑞堪堪的看着纳兰静雪,“你若是想怎么罚,那就罚吧。”她目光恢复了平静。
纳兰静雪最看不得的就是这样的苏瑞,对什么都已经不在乎了!
“你真的不怕?”纳兰静雪皱眉道。
“大不了一死。”苏瑞缓声说道。
“那好,看来你还没有体验够死亡的感觉。本座就再成全你一次如何?”纳兰静雪应该是被苏瑞的满不在乎触怒了,他抬起手,一个白色的蜡丸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他将那白色的蜡丸弹了出去。
围在苏瑞周围的傀儡似乎很害怕那枚蜡丸,纷纷避让开来。
蜡丸落在苏瑞的脚边,随后破裂开来,一个黑色的虫子从蜡丸之中被释放了出来。
那些傀儡如同见了活鬼一样的瞬间躲的远远的,虫子在雪地上抖了一下自己的触须随后朝着苏瑞的方向迅速的爬去,那甲虫一样的虫子速度快的让苏瑞躲都来不及躲,那虫子爬上了苏瑞的脚背,张开了头顶的两个尖角狠狠的刺入了苏瑞的脚上的鞋面,须臾,一股尖锐的痛袭来,那小小的黑色甲虫竟然整个顺着它刺破的地方钻入苏瑞的皮肤之下。
“这是什么?”苏瑞能感觉到虫子在她的皮肤之下恣意的啃咬,好痛!不光痛而且还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奇痒。
她惊叫了一声,弯腰下去迅速的掐住了自己的小腿。那虫子继续在她身体里游移,啃咬。
苏瑞渐渐的放弃了抵抗,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咬牙看向了纳兰静雪。
纳兰静雪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苏瑞,她的面容惨白,平静,如同一尊雕像,那在她身体里肆虐的尸虫仿佛完全不存在一样。
他还从没见过哪一个人被尸虫钻入体内还能镇静的如同苏瑞一样,没有哪一个不是打滚,哀求,有的甚至拿刀剑割开自己的皮肤想要将那尸虫挖出来。
只有苏瑞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目光之中平静无波,似乎生死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痛不痛?”纳兰静雪忍不住问道。
“痛。”苏瑞平静的点了点头,唇边竟然绽放了一丝绝美的笑容,那笑容却叫纳兰静雪的心头猛然的一颤,她在求死!
他终于闪身到了她的身前,出手点了她几个穴道,随后用一枚银针精准的戳住了在苏瑞皮肤下快速啃咬爬行的那枚尸虫,将尸虫固定在原位,不让它再移动。
他塞了一枚药丸进苏瑞的嘴里,随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飞身掠起,用最快的速度将苏瑞送回了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撕开了她腿上的布料。
被银针固定住的尸虫并没有死,因为受痛,它继续在原地啃咬着苏瑞的皮肉,竟然将那里咬出了一个血洞。
纳兰静雪用手指用力的一按压,然后又用银针一挑,将尸虫从血洞那里挑了出来,随后他打开了随身带着的一个瓶子,撒了点粉末在尸虫的身上。
滋滋的声音从雪白的地板上传来,那尸虫发出了一声嘶的鸣叫,粉末遇到尸虫身上带着的血瞬间生烟化水,带着强烈的腐蚀将那尸虫烧死。
纳兰静雪替苏瑞止住血,然后命人拿来绷带为她将小腿的伤口包扎好。
在此期间,他都没再和苏瑞说过一句话。
直到全部弄完,他这才看向了苏瑞,苏瑞的脸色益发的苍白,额头上已经痛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不要再不听本座的话!”他看着苏瑞说道,同时他招了招手,那名伺候苏瑞的侍女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本座不是叫你好好看着夫人吗?”纳兰静雪平静的将目光转向了那名侍女。
侍女浑身一哆嗦,她忙不迭的在纳兰静雪的面前跪下,“奴婢是一时的疏忽,奴婢只是觉得夫人一时不会醒来,所以才出去了一下。”
“是吗?”纳兰静雪对着那侍女缓缓的一笑,“既然你看都看不住,那要眼睛还有何用!”
说完他还没等那侍女反应过来,就出手如电,一伸一探之间,他修长的指尖上就多出了一枚血淋淋的眼珠子。
那名侍女捂住自己流血的空眼眶倒在了地上不住的哀鸣,声音悲惨的叫苏瑞都不忍心再听。
“你为何要这么残忍!”苏瑞终于忍不住怒视着纳兰静雪。
很好,就是要这个表情,如果苏瑞再用那种半死不活的眼神看着他,那纳兰静雪还真的要拿苏瑞没办法了。
一丝残酷的笑容绽放在纳兰静雪的唇边,“你不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他俯下身子,将那枚眼球送到苏瑞的面前,“所以不要以为本座真的拿你没办法。你若是再不听本座的话,这些伺候你的侍女就会一个个的落到和她一样的下场。”
苏瑞不忍看那枚眼珠,别过脸去。
“来人,将她送走。”纳兰静雪高声说道,那名被剜去一个右眼的侍女被人拖了出去。马上有人过来将所有的血痕打扫干净,仿佛他们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不肖一会,这房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用瓶子将这个装起来,时刻提醒一下夫人。”他对手下说道。
有人送来了一只白玉瓶子,纳兰静雪将那枚眼球扔了进去,随后拿起瓶子在苏瑞的面前晃了晃,“你是斗不过本座的。”
苏瑞闭上了眼睛,心底一片的惨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