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昭仁言语中如刀似剑的连讽刺带挖苦,刘国玉却满不在乎,他毫不客气的在昭仁的下首,一条兼香对面的一张几案后面盘膝坐了。
方鲁生在他下首的几案后也盘膝坐了,将手中拎着的一个白色绸缎包裹着的物事放在了身边的地板上。
“谢陛下美意,坐下歇歇就好,洗手就不必了。”刘国玉针锋相对的道:“杀伐征战乃是军人的份内之事。”
“今日我们坐下来商谈,彼此之间以礼相待。万一话不投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兵戎相见,到时这手岂不是白洗了?”
“刘将军大可不必在这里语带威胁!”昭仁的话语更冷了:“双方几场交战下来你们都胜了,如今正是该耀武扬威之时。”
“你索性就指挥大军攻进城来,除去皇室和众多大臣,城中还有几十万无辜百姓都在等着你们杀进来,好引颈受戮。”
“将军命手下人将他们悉数屠戮,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漂杵,你才好回去向乾隆皇帝邀功请赏!”
“呵呵呵!”刘国玉冷笑道:“我曾闻天皇陛下少年践祚,虽不亲掌国政,却聪颖好学,不仅饱读诗书、长于歌赋,于史学也颇有造诣。”
“怎么事情临到了自己头上,却说出如此怨怼之语?”
“从古至今,世界各国,无不是成者王侯,败者贼寇,杀伐征战、攻城掠地,全凭弓马刀枪说话,哪里有什么是非曲直可讲?”
“说我们不宣而战,请问文禄元年,日本太阁丰臣秀吉派三十万军队大举攻入朝鲜,难道不是不宣而战?”
“我军此来,在交战中是杀戮很多,但杀的都是你们军中手执武器的兵士。”
“而你们日本军队呢?当年侵朝之战,所到之处肆意烧杀,无论兵民!仅在晋州一地就屠戮六万余众,其中十之七、八都是平民百姓!”
“上到白发老妪,下至襁褓幼儿都未能幸免,真的是尸积如山!难道他们不是无辜的?”
“江户城被我军所占已经将近一个月之久,城中有几十万人众,请问陛下和关白大人,我军可曾屠杀一个无辜的平民?”
“无故侵犯他人国土的事,你们日本做的也不少,不然怎么会有两次渡海侵朝?”
“还有琉球国,早已内附,数百年来都是我中国藩属,有据可依,有史为凭。”
“若不是庆长十四年德川幕府指使萨摩藩岛津氏入侵琉球,逼迫国王尚宁签订了《掟十五条》,又怎会有琉球国持续至今的一国两属之状态?”
“同样的事情你们都做到了前面,怎么陛下却只看到别人的所作所为,而忘了自家的前世今生?”
兆惠的一番毫不留情的言语,把昭仁身边的御用翻译听得是瞠目结舌、胆战心惊!
尽管他绞尽脑汁,尽最大的可能用婉转的言辞翻译给天皇听,昭仁还是有些怒不可遏了,但这个刘国玉所说的却也都是实情,难以反驳。
他有些理屈词穷了,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道:“没想到刘将军不光会杀人,还有一副好口才,当真是文武双全!”
“你此番前来,不只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利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事已至此,朕没有兴趣与你作这无用的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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