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德川家平三个人跪在一旁。
此时最是心急如焚的莫过于德川家重了,他深知自己虽然名义上是继任了征夷大将军,但只是摆在那里作作样子罢了。
因为西之丸那里的修缮刚刚完工,所以父亲和他后宫所有的女眷还都没来得及搬过去,自己这个幕府将军连本丸都没住过一天就被赶出了江户城。
别说根本指挥不动那些骄纵跋扈的各路诸侯,就是幕府旗本武士中的高级将领,也没有几个是真心服气他的。
平安无事的时候,也许众人还会有几分忌惮。
可是如今强敌来攻、大难临头,八万旗本已经折损了两、三万人,这时如果父亲再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日本立时就成了一盘散沙。
各国各藩的大名之间有的是从前的世仇,还有的不满幕府平素的厚此薄彼,心存着很深的芥蒂。
没有了父亲威权的压制,他们不相互厮杀起来已经谢天谢地了,根本别指望着同心协力共赴国难了!
逐渐恢复过来的神智又将德川吉宗拉回到残酷冰冷的现实中来。
三路清军从广岛、大阪和江户三处登陆,并且用战船封锁了海面,切断了九州岛、四国岛与本州岛的联系。
别说这两个岛没有那么多的战船,就是有,装上了士兵来到海上,也只有送上去让清军屠杀的份儿。
这个两岛上的军队指望不上,那么就是不考虑两国军队武器装备上的巨大差异,在本州岛的南半部,仅从人数上对比,清军的兵力已经占据了上风。
日军别说没有一丁点儿取胜的可能,甚至想拖延一些时日都极其困难了。
德川吉宗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江户以北,本州岛的北半部,上野、下野、羽前、羽后那十几个藩国上。
如果自己率军在小田原城和骏府城吸引清军主力,北部那十几个藩国的近十万兵力自北向南进攻,就可以对敌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即使不能彻底扭转局面取得胜利,但清军毕竟跨海远袭,补给不便,能拖住他们一些时日,或许他们就会耗不下去,登船撤退了。
可是,刚刚羽后国送来的这个消息,把他最后的一丝希望变成了绝望!他本人、德川家、甚至整个日本国,都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对局势抱有幻想,不该在小田原城停留,应该赶在本多忠良之前就带着家臣、家眷、护卫们和所有的金银财宝上船逃走。
如果自己的行动足够快,甚至能把骏府城码头的船只都带出来。
凭着自己身边的几千武士和数不清的金银,在太平洋中找一个岛国栖身并不是什么难事,到时一定会有更多走投无路的大名带着武士来投奔自己。
虽然失去了在日本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做个岛主安度余生是没有问题的,还可以保证德川家的后嗣绵延不绝,日后说不定可以东山再起。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迟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出海无船!
他感觉一条绳索缠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越勒越紧,他喘气越来越困难,已经快要窒息!
看着父亲突然大口大口极费力的喘着气,两手在咽喉处胡乱的抓挠着,德川宗武明白其中的原委,赶忙上前将父亲扶起来,把他的上身靠在自己肩头。
坐起来的德川吉宗顿时感觉呼吸畅快了些,气喘也不那么厉害了。
他费力的开了口,声音很微弱:“那些大名们知不知道老夫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