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齐齐的列队站在他的面前。
众人都是一言不发,只听见劲风吹得火把“呼拉拉”的作响。
良久,阿列克谢才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整整六天了!我们付出了上万士兵和一名师长的生命,却没有跨过敌军的防线一步!”
“我刚刚收到消息,策棱的人马离这里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了。”
“想必他一定也得知了这里的战况,如果他全力以赴的急行军,也许用不了明天中午就会赶到这里!”
“我想请问诸位,你们都想好了自己会是怎样的死法了吗?”
“我敢肯定的说,我们甚至都不会像朱赫来一样,死得这样体面,这样有尊严!”
“至少他还能有一副棺材!而我们,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敌人投进额尔齐斯河中葬身鱼腹!”
“现在,我们的轻重火炮、臼炮几乎全被炸毁,炮弹也都打光了,只剩下了手中的这支枪。”
“虽然对面敌人的炮弹也被我们消耗干净了,但是,马上要赶过来的策棱大军可是各种火炮齐备,炮弹充足,而我们却毫无还手之力了!”
“明天上午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今天晚上全军所有的伙房都通宵的做干粮,做出全军三天的用量,明天早上发到每个士兵手中。”
“明天,除了火枪、子弹和战马,把所有的粮食、辎重全部扔掉,也不留预备队。”
“我亲自在前线督战,第七军在前,三个直属师和第三、第四军依次在后。”
“我亲自兼任直属第二师的师长,一个军打光了,下一个军顶上去!不管伤亡多少人,都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违者就地枪决!”
“趁着对面的敌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势,就是与敌人贴身肉搏,用手撕、用牙咬,也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岳钟琪的大军死死的堵住了俄军的去路,但是俄军严密的防线也封锁了他与外面的联系,接连派出十几伙哨探都被堵了回来。
算计着日子,策棱老亲王的大军就快要到了,岳钟琪心里十分清楚,明天敌军必然会不顾一切的疯狂进攻,将是几天以来最惨烈的一仗。
虽然布和执意要留在东面防线,但今天他的兵士伤亡是最多的,岳钟琪坚持把他的人马调到了西线去防守,把孙成栋的军队换了过来。
现在自己这一方在武器上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而敌军的兵力比自己多出了一万余人,且都是狗急跳墙、困兽犹斗的亡命之徒!
这一仗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让自己手下的副将率军在西边躲清静,却把布和带来的人拼光了,岳钟琪无论如何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向来沾上枕头就能睡着的他今晚失眠了,和衣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自己戎马一生,几起几落,曾经威风八面,也曾身陷囹圄,不管怎样都过去了,也许明天就是大限了!
好在终于完成了皇上交待的差事,于国于君自己问心无愧,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了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