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接过皇上递过来的一份折子,在旁边的小櫈子上搭个边坐了,打开奏折一看,也是大吃一惊。
“这……这真是骇人听闻!如果事情属实,这荷兰人也太暴虐嚣张了!”
“你差去送信的人回来了吗?”乾隆问道。
“回皇上,算计着时日,按说早该回来了,可是至今未归,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臣也着实惦记着呢。”
乾隆长叹了一口气道:“朕之前闻听巴达维亚城的东印度公司当局对待我华人素不友善,百般欺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故而让吴镜湖写封信给瓦尔庚尼尔,嘱其对当地的华人与其他种族一样的平等对待。”
“依目下情形看来,倘若他真收到了信,也完全是置若罔闻,不屑一顾,依旧我行我素。”
“又怕事后我国追责,不好搪塞,或许就要杀人灭口。你差去送信的人,恐怕已遭不测了,也怪朕虑事不周,失之轻率了。”
“皇上……”潘启心中一阵酸楚,几乎落下泪来:“远隔重洋,为慎重起见,臣请旨前往爪哇,详细查明情形,再回来上奏天听,由皇上裁夺。”
“这事容朕想想,你先退下吧。”
潘启退了出去,屋内的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般。
突然,乾隆抓起几案上的茶盏,“啪”的在地上掼了个粉碎,然后站起身来飞快的在地上来回的踱着步子,粗重的喘息一声紧似一声。
门外远远站着的孙静被屋里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紧走几步过来,哆嗦着手掀起帘子探头向屋里张望。
想进来打扫又不敢,不进来又怕皇上怪罪,前退两难,只得愁眉苦脸的望向吴中堂。
吴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回去,然后缓缓的开口道:“该派人去查一下,若这事情属实,让荷兰人血债血偿!”
“不用查,这事属实,一丝都不差!这帮混账王八蛋!”
“既然如此,那该如何应对?兆惠明年出海经过爪哇,要不要……”
乾隆听了他的话,步子反而慢了下来,最后走到御座前,颓然坐下,沉默不语,只能听见他紧咬牙关发出的细微声响。
良久,他使劲咽下了口中那份苦涩,语气沉重的说道:“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思来想去,现在不是时机。”
“以我们的兵力和现有的武器,打败他们容易,多杀他一些人报仇也不难,但这之后呢?”
“荷兰人侵占爪哇一百多年了,在那里有着巨大的利益,为了维护这利益,必然会大举兴兵来报复。”
“而且当地人的情形,也远比澳省复杂得多,大大小小的王国哪个心甘情愿受人奴役驱使?荷兰人在时他们阳奉阴违,暗中作乱,若是我们去了,他们也会如此对待我们。”
“所以爪哇是打下来容易,能守住却极难。到时外有强敌,内有乱民,别说像当年朝鲜一样迁出当地的全部人口,安定地方,能不能站稳脚跟都在两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