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的负荆请罪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渐渐的丞相府门口的广场上围满了各色人等,有普通的百姓,也有富甲一方的商人,还有琉球的文官和新军的武将们。
最后甚至连尚泰王都便装來到了人群中,还有一群洋人在尚泰王的身边窃窃私语,不一会的功夫那些林震的同学,还有新军中的战友们也來了,想劝都不敢劝。
嗡嗡嘈杂的议论声中,林家的家丁们抬着床榻跑了过來,上面躺着白布缠头的林远渺,他大汗淋漓的在床榻上磕头。
“罪臣林远渺,辜负了丞相的厚爱,死罪死罪……只求丞相罪我一人,不要株连到我的孩子,恳求丞相了……呜呜呜。”说完他放声痛哭。
丞相愤怒了就会死人,这道理在琉球就连小孩子都明白,而今丞相的怒火已经燃烧了六天了,琉球文官武将们被查了一个底朝天,林远渺跪晕在丞相府都沒有得到原谅。
这就是兴大狱的苗头啊,难道说这七十万贪污银,就要抄家灭门吗。
肖乐天的丞相府其实就是最早桦山栗源的军营所改造的,原本精致的日式庭院被保留了下來,后面的军营划了进去,正门的广场拓宽,这里足能聚集上千人。
就在林家父子磕头如捣蒜,周围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大门内一阵立正敬礼的声音,人们知道丞相已经出來了。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來,所有都站直了以示恭敬,等到身穿军装的肖乐天走出大门后,在场所有军人立正敬礼,所有洋人脱帽鞠躬,剩下的则是一片拱手礼。
肖乐天抬手回了一个军礼,随后目光平静的看着林家父子。
“知道我为什么这几天不见你们吗。”
“知道,丞相盛怒,我父子知罪了……我们愿散尽家财赎罪。”二人拜倒不敢起身。
“错了,我虽然愤怒,但还沒有失去理智,你们既然已经退赃了,那就沒有必死的道理,琉球沒有这样的法律……我不见你们起身是有一些问題沒有想明白,不过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你们为什么要贪污,明明钱已经足够富贵生活了,为什么还要贪污,深层次原因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价值观在支持你们的这种行为呢。”
一听这一连串的反问句,藏在人群中的载淳和尚泰王都來精神了,包括文武官员们都竖起了耳朵,他们知道丞相后面要说的,很有可能就是未來施政的纲要。
“万物都有源头,洪水滚滚而來,不找到水源盲目的疏堵总是事倍功半的,人心也是如此,我就想问问你,当时贪腐的时候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林远渺老泪长流“罪臣惭愧起了贪心,白花花的银子乱了我的心……我我我,我愧对丞相啊。”
“贪心,真的就是贪心二字就能解释一切的吗,我问你,你贪心为什么不从工地上的木匠、石匠、瓦匠手里黑钱呢,海边的渔民,田地里的农夫手里也有钱,你为什么不贪去呢。”
林震这下不干了,他挺直了腰说道“丞相您不能侮辱我们,我林家是起了贪心,但是也不会从百姓手里夺食,工匠农夫忙碌一年赚的钱要养家糊口,我们林家沒那么心黑……”
“啊,我明白了,百姓钱少你就不贪,商人钱多你们就可以贪了,这就是你们心中的真实所想吧。”
一句话让林家顿时语塞,周围的人们也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肖乐天不再提问了,他开始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題。
“我用了六天的时间才梳理清这个问題的脉络,其实根子还是在咱们的文化上,我们都知道琉球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士农工商士为第一的观念早已经深入人心……”
“与其你说是贪心,我觉得更不如说是官本位思想造成的恶果,你本质上还是一个官僚,在你的心中官员是最高的,而商人则是下贱的,看见商人赚钱你们心中自然会不甘心,你潜意识里的恶魔就会拼命的鼓动你……”
“看看吧,一名低贱的商人居然可以一笔买卖赚百万,他们的家财居然超过了自己这名一品大员,这怎么可以呢……”
肖乐天目视在场所有围观的商人大声疾呼“问问你们的心,自己去拷问自己的良心,你们自己说有沒有这样的想法。”
“在你们的潜意识里,官员就应该是高贵的,商人就应该是低贱的……所以历朝历代你们都要打压商人,只要他们的财富露白比你的多了,你们就要要下黑手,你们就要抢走一部分來弥补你们的那点失落和不甘……”
“哈哈……中国为什么到现在都无法进行工业化,资本主义萌芽为什么就不能萌发,归根结底还是官僚集团对商人的压制……”
李秘的论调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沒有走的胡雪岩和其他商人们,他们不知道怎么搞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中国的商人们,为什么赚钱就买地,赚钱就往地窖里面藏,赚钱就要买官位,还不是让你们这群官僚们给杀怕了。”
“江南富庶地,早在明朝就已经有了十万织机轰响的壮观景象,要论市场规模那时候的江南能超过英国十倍百倍,可是为什么不如咱们的英国发明了珍妮纺织机,为什么工业化的在人家那里启蒙呢。”
“是我们中国人沒钱吗,是我们中国人不够聪明吗,错了,就是因为我们中国人太聪明了,所以他们早就看透你们这群官僚肚子里都是什么下水,所以才不敢进行产业升级……”
“一座中等规模的原始织锦厂,有十万两纹银也就办起來了,可是就这十万两纹银也得被官僚们层层盘剥,谁家投资的越多在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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