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第226章 败露

凤冷夜面上一冷，冷哼：“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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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回了端王府，凤冷夜一身正气地将她从马车抱下来，彼此衣衫整齐，看不出任何异样。如果不是那赶车之人面红耳赤的不敢直视的模样，倒也真让人以为，他们做得神鬼不知。

    下了车，凤冷夜却并没有送她去休息，反是让冯管家将侍奉端王妃那些子婢女传唤到省身院中。

    一层一层的责罚，先是看护不利的林煊侍卫，再是毫无察觉的奴婢小厮，再接着，便是帮助沈苏和演下这一场的忠心仆人。

    一百杀威棒，便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恐怕也会落个半残的处境！更遑论是身娇体弱的金子她们。

    被带下去时，她们没有丝毫求饶的卑微作态，沈苏和也没有出声为她们求情，凤冷夜冷笑道：“真不愧是苏和，看到她们为你去死，居然也是毫不动容的！”

    沈苏和平复了许久的喘息，才将带着甜腻缠的嗓音去了个干净。

    闭眼不看，道：“她们死得其所，我为什么要动容？”

    凤冷夜嗤然一笑，抬手止住那个要拖云素下去的侍卫：“死得其所？呵……苏和，你总是这么天真。便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们却是可以为你去死不错……可是，你见过几个人明知是死路一条，也毫不退缩的？”

    “七年前，你看不清我的心意，拒绝我、唾弃我、鄙夷我，你可曾料到，便是你最看不惯的那个人，居然会要了你们三十几人的性命？”凤冷夜嗓音清冷，带着嘲讽的意味，似笑非笑道，“纵然重来一次，你依旧是学不乖。你知道外人不会同你齐心，可是你怎得就忘记了？云素……乃是本王的人。”

    凤冷夜捏着她下巴，让她看向台下啼哭不止的云素，语气颇为畅快道：“你总是小瞧本王。本王亦知，你看不上本王，不过，这有什么呢？这整个端王府中，又有哪个女子不怀春？金子银子是你带来的自然是忠心不二，无需多说，可是……总有些人想要爬上本王的床……你可以用性命收买她……本王焉何不能许她飞黄腾达，叫她为本王做事？”

    堂下云素哭泣抽噎地身形一滞，继而有些惊恐地看向将一切说穿的端王，心中怀着几分惶然，愧疚的对着被凤冷夜抱在怀中的沈苏和磕头，哽咽道：“是奴婢被迷了心，还请端王殿下恕罪。是奴婢对不起王妃，还请王妃恕罪，一切都是奴婢没有痴心妄想……”

    沈苏和先是震惊，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不甘，最后，一切的情绪都在她深黯的眼底缓缓归于寂静，如有着万千沉寂的星球的太空，看似空无一物，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里。

    她勾起他脖颈，附在他耳畔声音极轻的哂笑道：“……统帅，你也配同凤冷夜相提并论？”

    在他猛然看过来的森厉目光中，她兀自微微一哂，浅色的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眼神薄凉而寡情：“凤冷夜为我去死了，你呢？”

    真正的凤冷夜，早已经死了。

    当初她自欺欺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仇恨对象早已经随着自己陨落在了碧落峰。刻意的不去联想为何那本是功臣的兰氏会为太后所敌视；也不去想为何不过是数年间，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那么大；亦不去想，为何他执意要在自己后颈处，印下那种痕迹。

    最开始，她一直在质疑自己，若是自己怨毒的对象不复存在了，那她又是为什么要活着？还不如早早随了哥哥去，说不定徘徊在三途河畔，经年之后，还能遇见有着同样面庞的人来。

    然而，不等她做好准备收手的准备，变故却是突然到来了。

    无论是强迫还是自愿，终究她已经成了他的人。

    再看到的哥哥时，心中真是又惊喜又忧虑。看到同往年一模一样的苏合时，她心中却隐藏着更深刻的自卑。

    便是苏合没有自轻自贱她的意思，在听到他先前的那番话后，她整个人却是如落霜后的苍茫北方之境，处处潇潇，衰败连天，有种寂寥的死寂。

    当记忆一点点回忆起来时，眼前的这个凤冷夜，却给她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愈发令她心寒胆颤。

    如果是一开始只是迁怒，迁怒他曾那样轻贱过自己，那么到了后来，等到她全部回忆起来后，七年前对于凤冷夜的怨恨，反而不如她对于统帅的怨恨。

    统帅看中孩子，他之所以看中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无疑是因为他遗传很不错的基因吧。

    想要她死，然后为他生下那个孩子？

    呵呵呵，做梦！

    沈苏和心中冷笑连连。

    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便是对自己，还没有丝毫怜惜的可能！

    凤冷夜将她按向自己：“……你知道？”

    “是啊，只是我没想到，那么看中权势的统帅阁下，居然会为我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抛下一切来寻我。心中不甘对吧？……明明是自己豢养的一只雀儿，居然会选择其他主子，这种不忠的东西，你一定是要好好报复的是吧？所以……你来接近我。”想通了之后，两人之人说穿了却不过是相互利用。

    他不愿意放过她，而她，怨恨着他。

    凤冷夜眼神一凝嘴唇抿紧：“你是说……我刻意接近你？”

    她冷笑：“怎得，不愿意承认吗？统帅，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何强、暴……我……”

    停了停，她直直看入他眼底，嘲讽道，“不要告诉我情不自禁，我倒是不知，你府中分明有能伺候你的，缘何你会穿过数条坊市，来找到我呢？迷迭梦如何厉害，我是知道的。不要告诉我……你只是非我不要……”

    “若是，你当如何？”

    沈苏和将他鬓角的发丝绾回而后，眼神婉转，动作温柔中透出几分缠绵悱恻的味道来。一时间让人以为二人不过是夫妻情、趣的调笑。

    “你撒了一个很可笑的谎呢。”

    沈苏和昂首看向他，堂中高挂的八角琉璃侍女灯发出暖暖的光，落在她眼中，星辉点点，斑驳闪动，“若是真的在意，你缘何会将我送人？千秋霸业，万民信服，这才是你毕生追求。你所在乎的，不过是我驳了你的面子……我选择了苏合，再也不要你了……我愿意陪着他四处流浪，****提心吊胆，也不愿意随你回去……”

    “你觉得你爱我，不过是独占、欲作祟……罢了。只是……如此而已。”

    凤冷夜亦不闪避，两人视线相交：“……你是如此看的？”

    “看着你这表情，似乎我是胡说的。可是……统帅，你莫不是忘记了那里陪你出生入死的女将军了吗？要我一一数出来吗？那些为你备下的后宫……”

    她对着他耳垂轻轻呵了一口气，看着他微微蹙眉躲开，伏在他怀中，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凤冷夜将她箍在怀里，低声喝斥：“不要笑了！”

    然，沈苏和却是丝毫不给他面子，依旧清清冷冷的低声笑着。

    凤冷夜复又将她抱在怀里，起身从省身院中离开，云素还想说什么，却被凤冷夜居高临下凛然的目光看得一愣，下意识松开握住他衣摆的手指，目光追着他们二人走远。

    她虽然没有听见端王通王妃具体说了什么，不过，二人的关系却不再那般剑拔弩张。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也不在乎身旁那些人何种目光，无所依地低声笑着，悲切而欣喜：“这样就好，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