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被吸引,几个人一起侧脸看着大头指向的远处,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冰壁上有什么,慢慢走到前面的大头忽然高叫了一声:“这是绳梯,好象是我们带着的装备。”
地面倾斜向下,冰和泥水混合着非常不好走,众人紧赶几步勉强到了大头身边,果然一道绳梯从上面地表沿着冰壁垂下,徐松走近跟前,用手使劲一拉,看着上面扎得十分牢固结实。纷纷凑上前再仔细一辨认,还真的是我们暂时放在圣山没带进洞去的装备,三四个人不假思索地几乎同时诧异道:“眼镜潘!”
深入北极圈的西伯利亚荒原根本就是方圆几百公里的无人区,我们带的这架绳梯的确只可能是眼镜潘搭上的,惊讶过后众人不觉面面相觑,一起疑惑起来,这条新出现的裂缝还真是大有蹊跷。
老林阴沉着脸,琢磨半天,指向远处道:“眼镜潘一定是下到深处去了,咱们先就地休息,回到圣山上的宿营地补充给养再返回我怕来不及,现在的食物大概不到一天,争取用一两天的时间探个究竟。”
我知道老林在众人体力不支的形势下,勉为其难做这样的决定意味着到了接近谜底的关键时刻,眼镜潘口中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地裂倾斜向下的深处会不会就是“冰雪覆盖下的玉宇琼楼”?换个角度说,会不会是当年整支朝圣队伍把自己作为祭品,掩盖大巫师藏了真正秘密的圣地?
不用老林嘱咐,众人抓紧了时间休息,地震发生在两天以前,眼镜潘也许已经进到深处很久了,现在抢回每一分每一秒对我们尤为重要。我突然发觉自己在这件事上竟然也认真起来,不光是好奇,也为了我们遭逢的所有辛苦和危险有个说得过去的结果——原来我的天性里也有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每个人各自所想,歇了一会儿都有些坐不住了,老林照顾着让岁数最大的老邱先爬上绳梯回到营地等着,这次老邱坚决不干了,脸红脖子粗的叫嚷,众人劝慰不住,只好由得他,一行人虽然疲累无比,却都暗自揣着一定要找出个结论的心态。
顺着地裂底部向前,越走越是幽深,脚下踩着浅浅的水,温度慢慢变低不再冒出热气,头上的天光只剩下了一条窄缝,行走其间有一种高高在上“一线天”的感觉。徐松一路分析着眼前的地貌特征,原先存在山腹水潭内溢满的温泉水流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水潭下的机关被我们开启以后,水改变了流向,沿着我们被漩涡卷进的通道一直流到了这里,也就是说,我们从冲进漩涡那一刻直到现在,和山腹水潭里温泉水流的走向是完全一致的。
左右两边还能看出两天前急流冲刷过后留下的痕迹,整整一个大水潭温烫的水将这道地裂最下方的冻土融化,地裂的底部反倒比地表部分更显宽阔。走了半天,地势越来越低,却仍然没有发现眼镜潘的半点踪迹。
和能够预知一切的古代先知斗智斗勇我是不报任何信心的,这才是心底恐惧的最大来源,现在情形已经不同,最紧张的时刻过去,我暗自思忖着整个遭遇背后那位死了不知多久的先知,他和周元王一样,算计极深,目的却又深藏不露,根本无从揣测。我是不相信他能违背自然规律的妄想长生不老,周元王的记忆替代就算成功,复活的也不是周元王本身,周元王早都形神俱灭几千年了,那只是另类的替代,和把人的记忆存在电脑里是一个道理。即便这样,没有了我和顾光明这种倒霉的“特异功能”,他也不可能成功。这种复生方式要求的条件太苛刻,除非这位先知能把周元王墓的算计全都复制一遍,而且眼镜潘也有那种接受远古水晶记忆的能力。
从古至今,上到秦始皇下到土财主,权势熏天的皇帝土豪费尽了多少心机,也没有人能成功的复活长生,未来发达的人类科技也许能办到,但估计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就算能看到,我这种**丝活到几百岁上千岁又有什么用?还是拉倒吧,人该死的时候总是要死,保持乐观健康地多活几年已经是最大的诉求了,别不要脸的活下去挡了后人的路。我发觉如果这么来看,无欲无求的**丝,比那些欲壑难填,享用了世间太多财富到头来却又不舍得死的秦皇汉武之流,伟大的多。
这一阵胡乱的琢磨,越想越偏,我又不是能冥想出哲学的苏格拉底,赶紧打住。慢慢把绕过去的问题再捡拾回来,捋清脉络细细一想,也许是先知算计出我们冒死引起的地震,终将重新震开这一条封闭了多少年的地底,最终为了让眼镜潘取得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我隐隐觉得这才是符合基本逻辑的最大可能。
脑子恰在走神的当口,没注意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住,我差一点儿结结实实地撞到老邱身上,下意识一抬头,一刹那间我却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几乎窒息,眼力所及,一大片上下看不到边际的晶莹剔透的冰川世界,突兀地好似凝结的海洋一般冲撞进了众人的视野。
整支队伍忽然之间悄然无声,仿若是大自然在众人面前摊开了一幅蓝白两色基调的水墨画卷,构图饱满无比,不用留白,天光从头顶透进纯净的冰面,泛着反光,偶见折射出璀璨而瑰丽无比的彩虹,不浓不淡地用七色点缀勾勒几处,并不强烈却恰到好处的渲染。地底深处的光线虽然有些微弱,穿射过四周的冰壁冰柱,美仑美奂的景致还是清晰可见,流光异彩得令人沉醉其间,久久无法自拔。
“冰川溶洞……”老林小声的自言自语率先打破了沉寂,“冰雪覆盖下的玉宇琼楼,难道指的是这样一处天然的地下冰川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