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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府。
盛阳阴沉着脸,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拜帖,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爷回来啦!”
廊庑下的小丫鬟看到他,忙扬声通传。
原本坐在东次间的临窗大炕上看账册的杜氏,赶忙放下账册,起身来到正间迎接,“老爷,您回来啦,今儿的差事还顺利——”
最后一个“吗”字卡在喉间,因为杜氏自己看到了答案,她心下有些担心,“老爷,可是有什么心烦之事?”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帮盛阳褪去外裳。
盛阳闷哼了一记,并没有开口说话,张开双臂,任由杜氏帮他更衣,他的目光滑过房间里的几个丫鬟、婆子。
杜氏与盛阳多年夫妻,彼此很是了解,一个眼神便清楚了对方的心意。
“都下去吧。”
杜氏将外裳交给身边的大丫鬟,而后将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出去。
“是!”
众仆妇答应一声,有次序的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
走在最后的丫鬟出门后,还体贴的将房门关上。
盛阳走到正堂正前方的圈椅上坐定,顺手将手上的拜帖拍在小几上,“你自己看看吧。”
杜氏坐在另一张圈椅上,拿过那张惨遭蹂躏的拜帖,打开,眉头轻蹙,“洪绍磊要来拜会老爷?他好厚的脸皮,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混江湖的下九流,因着靖难时立了些微功劳,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杜氏一向清高,连谢家都瞧不上,更不用说洪家这样的江湖人家了。
再加上这些日子被谢向晚折腾的心绪不宁,不由得迁怒洪家。是以杜氏话语里的嫌弃,就是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得出来。
盛阳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他洪绍磊自然不是什么人物。可他背后的‘姻亲’却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尤其是谢家的那个死丫头!”
说到了谢向晚,盛阳忙问道:“对了,咱们已经通过袁氏表了态,谢家那丫头可有什么回信?”
杜氏摇摇头。“她只是将袁氏送去的几个人、连同她们的家小一起赶出了谢家,并没有其它的动静。”
说着,杜氏忽的想起一事,忙补充道:“哦,我倒是听说,成国公世子夫人命心腹婆子将谢向晚接去了成国公府,不过,陈夫人跟谢向晚合伙做过生意,这次应该也是与生意有关的事儿。”
盛阳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竟没有回应?咱们已经退让了,难不成她还不满意?”
盛阳现在对谢向晚是又憎恶又忌惮,若是有可能,他真想示意袁氏把谢向晚弄死算了。
谢向晚不死,他二十年的心血极有可能付诸东水。一想到这种可能,盛阳就心疼得要滴血。
可问题是,谢向晚太狡猾了,小小年纪竟有那么深的心机,更让盛阳忌惮的,是谢向晚的手腕和能力。
因为两人做了同样的事情,盛阳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件事有多难办。可他想不到的是。谢向晚竟然也办到了,还用了比自己少一半的时间。
有时,盛阳不禁好奇,谢向晚到底是如何探查到那些私密之事的,还是她已经看破了他盛阳的手段?
有这么个对他“知根知底”,他对人家却毫不所知的敌人。盛阳睡觉都睡不安稳。
杜氏也头疼,她揉了揉额角,将手里的拜帖放回小几上,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个大红洒金的封皮时,脑中灵光一闪。“老爷,您说洪绍磊忽然来拜访您,是不是与那死丫头有关系?”
盛阳心下一凛,猛地站起身,围着正间转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洪家,漕帮?漕运?难道洪绍磊来见我是为了漕运总督之事?不对不对,当日漕帮靖难有功,圣人曾经私下里给了洪家许诺,准他们五世沿袭漕帮帮主之位。”
盛阳一边嘀咕,一边努力回想着最近的朝政,忽的想起一事,他站住脚,定定的看着杜氏,“我想到了,他定是为了市舶司的事儿。”
盛阳继续转圈,不停的絮叨:“……对啊,圣人有意重开市舶司,海运定会兴盛。如此一来,漕运将会受到影响,漕帮的利益也会受损……是了是了,洪家定然想在接下来的海运中占个大头。”
猜到了洪绍磊的来意,盛阳愈发愤怒,“洪家好大的胃口,吃下了大周全部漕运还不知足,如今竟还想染指海运?他凭什么?”
凭什么?
盛阳猛地顿住脚步,右手成拳用力砸了下左手掌心,恨声道:“我知道了,洪家是想求我帮忙,最近吏部正在铨选市舶司的首任市舶司使,而洪家想趁机搀和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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