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们孝敬你的东西,都在外人眼中看着,你也不能表现的太冷情了,好像人情味儿淡似的,回头将那皮子分出两车,叫人给你外家送去,也是一份回礼;还有富察宅,除了老师的熊鞭,你再挑些好皮子给夫人与弟妹,也是你的一份周全……”
十二阿哥迟疑了一下,道:“那……其他哥哥处呢?”
九阿哥想了一下,摇头道:“不用了,他们随扈行围回来也没有分东西给咱们,倒是讷尔苏那里,挨着住着,孤儿可怜,你又是长辈,送一份过去就行了。”
十二阿哥点头,听了进去。
等到九阿哥回家,才晓得十二阿哥送的除了虎骨,还有四车皮子。
他忍不住跟舒舒显摆道:“瞧瞧,这弟弟教好了,不比儿子差……”
舒舒点头道:“十二阿哥心眼实。”
九阿哥对十二阿哥虽有照拂,可也是顺手而为,跟十阿哥这样的交情不能比,可在十二阿哥这边,显然将九阿哥当成了最亲近的哥哥。
九阿哥笑得合不拢嘴,道:“心意不错,不过他是小的,咱们也不好占他便宜,虎鞭什么的就不要了,皮子既给了,就收下吧,回头再看他少什么。”
舒舒道:“眼见着到了送中秋节礼的时候,家里收着不少好料子,白压着也可惜,挑出些颜色鲜嫩的给十二阿哥,送到富察家也体面。”
九阿哥既是内务府总管,江南三大织造与各大海关的“三节两寿”就有不少孝敬过来,大家都晓得规矩,不会僭越,可是送来的也只比贡品次一等,都是外头见不着的好东西。
九阿哥想着十二阿哥身上半旧不新的衣裳,道:“再挑几匹十二能用的,他下月要大婚了,也得好好拾掇拾掇。”
舒舒就记在心里,叫人添了两匹宝蓝色江绸料子、一匹金黄色缂丝料子、一匹石青色缂丝料子。
乾西五所这里的东西,就随着九皇子府往宁寿宫、翊坤宫送的中秋节礼一起入宫。
除了衣服料子,还有应景的各色月饼与干果、肉脯。
十二阿哥从内务府衙门回去,才看到了礼单。
太多了。
总共是十二匹料子,其中好几匹都是外头有市无价的。
十二阿哥看了半天。
次日的时候,他就跟九阿哥道:“九哥,这样不好,礼尚往来,也没有这样的……”
他也不能一直占便宜。
之前九哥从他这里置换的产业,明显是九哥亏了的,他也不是糊涂的,心里有数。
好容易送些东西过去,可是马上又着补回来这么多。
十二阿哥不大乐意。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瞎琢磨什么呢?就是想着你下月大婚,除了吉服、朝服之外,常服也要开始预备了,到时候还要回门宴,别太寒酸了,你九嫂才挑了些料子给你,颜色儿深的,就是专门给你的,你叫针线上人做衣裳;颜色鲜嫩的,是让你送弟妹的,当中秋节礼送,还是等弟妹进门后再叫针线房裁衣服,你自己看着办……”
十二阿哥看着身上,道:“每年宫里分下来的份例有五十来匹料子呢,够用了。”
九阿哥摆摆手道:“够用什么啊?除了各色布与纱,剩下能做春秋冬三节衣裳的料子,就十几匹,不要墨迹了,我们家人口少,这些料子也用不完……”
兄弟两个说着话,就有人到了门外,扬声道:“九爷,奴才金依尧求见……”
九阿哥住了话音,道:“进来!”
金依尧额头汗津津的,面带焦色,给九阿哥与十二阿哥打了千儿,就道:“九爷,织场进水了。”
九阿哥听了皱眉,不痛快道:“前头不是给你们去信了,加高门槛,防着进水,怎么还进水了?这是有人不听吩咐?”
金依尧忙道:“不是因这个缘故,收了九爷的信,织场外头加了一尺高的防护,防着运河的水漫上来,每天也有人巡看,是密云那边泄洪,潮白河的水漫上来了,从另外一侧淹到织场这里。”
通州织场沿着运河码头修建,距离潮白河也不算远。
九阿哥觉得后槽牙疼。
谁会想到今夏的洪灾,还能波及到内务府呢?
“清点损失了么?”
九阿哥问道。
金依尧道:“清点了,因九爷之前吩咐过防洪,染料跟呢料入库时都放在高处,损失不大,可是羊毛仓进水了,眼下晴天又少,晾晒不及,怕是要捂坏了……还有前阵子让加工的挂毯,也只能暂停,煤跟炭库也都泡了……”
九阿哥点头,道:“嗯,爷晓得了。”
这一批挂毯,本是打算在年前交工的。
现下耽搁了,工期能不能够用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