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律师收拾随身的文件包,出门的时候正好与白以橙打了个照面。他礼貌地点头,多余的话也没有多说,就拣重点说了离婚这几个字,然后离去。白以橙在原地愣了一下,马上冲到白和睿的书房质问他。
“哥,你到底想干嘛?”
白和睿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一眼气冲冲的白以橙,冷漠说道:“跟林恩离婚。”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哥,你以前追了林恩多久?你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会一辈子对她好,即然娶了她就不会辜负她。可是为什么现在你要这样怀疑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给她判了死刑?!”
“有些事情你不懂。”
“我为什么不懂,你们现在好好的在一起不好吗?有什么问题难道不能好好地坐下来谈一谈?一定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吗?”
白和睿的双手悄悄抚上自己已经毫无知觉的大腿,把最苦涩的那部分咽了下去。他对白以橙说:“你哥哥是一个废人,凭什么要一直绑着她?她那么好,理当有更广阔的天空。”
“哥……”白以橙的眼眶里泪水积聚,突然明白过来,白和睿大概是真的下了狠心的。
“你知道这些年,在你和爷爷,以及所有人面前,我们表现出来的恩爱背后,藏着多少不能言说的苦楚吗?我会突然发脾气,后院的盆栽为不知道摔了多少个。每一次都是林恩默默地陪着我,然后趁大家发现之前将一切恢复原位。她为我受了很多委屈,她都不说,一直忍着。她越是这样,我就会越恨自己无能。以橙,我已经是一个残疾人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可能让她一辈子这样委屈地跟着我。”
“可是这些事小恩知道吗?你都没有跟她商量,你怎么知道她愿意离开你?你这样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她应该有了让她开心的人,现在选择让她走,是最好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在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以前我用一双腿来绑着她,难道现在还要用孩子吗?我已经跟律师说好了,我所有的财产,都给她。”
“哥,你这样根本就是不负责任。林恩她根本不会要你的钱,你真的要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说到这,白和睿苦涩地抿唇:“没有爸爸,总比有一个不能走路的爸爸,要好。”
这句心酸的话让白以橙的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她哭着问白和睿:“你是不是怪我,是我以前那么冲动任性,硬要你开车出去。其实现在坐轮椅上的人应该是我,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怪我……”
“你是我的妹妹,我为什么要怪你?”
“不,你应该怪我的,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我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现在还想要管你的小恩的事。”
“以橙——”
“哥,我会找个人结婚,过最好的生活,不会让你担心。所以你去美国吧,为了小恩,为了还没出世的孩子,还有我们一家,好不好?”
关于去美国做手术这个问题,白和睿考虑的不比白以橙少,所以他一直不愿意提。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用命悬一线的手术换一双不知能否完全恢复的腿,他不愿意去赌。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哥——”
“比起我自己,我更希望你好。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去爱你爱的人,过你的生活。”
爱她想爱的人,可是……
白以橙好想告诉白和睿,她爱不到最想爱的人。这个世界那么大,她偏偏遇到了一个最冷心肠的人。可惜这些她都不敢再对白和睿说了,她怕他为她担心。
走出书房,白以橙走到后院,看着表面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几盆盆栽,心里突的一酸。
这世上没有谁是完全过得心安理得的,没有谁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心快乐热爱生活,他们身后总有一股力在推着他们前进。时间很凶残,你回头,就会被咬的满是伤痕。
在白以橙发呆之际,她再次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
“喂,白小姐,你的案子的目击证人已经找到了,下周三开庭会到场作证。”
“目击证人?”
“噢,你可能还不清楚,我们上次是跟你的哥哥说的。就是监控视频里那辆红色跑车的主人。”
白以橙的心顿时一紧,她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我能问问那个人姓什么吗?是不是……姓邵?”
“咦,你怎么知道?没错,是姓邵,还是在校大学生。那天他以为你们是小情侣吵架,所以没有多放在心上。”
就是在这一刻,白以橙觉得自己灰暗的天空,好像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