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依旧没什么变化,我依然能轻易触发高台里准备好的术式,补上最后一个流程,引动月影的力量,彻底禁绝虚境通道。”
杰拉德此时也不再着急,在眼睁睁看着亚修踏入虚境通道后,他又恢复回往常的血狂猎人队长,“但这也意味着你逃不掉了。”
“对我而言,碎湖监狱,凯蒙市,或者其他国度,都没什么区别。”朗拿脱下斗篷,露出他无须无发的凶悍脸孔:“只是罗尼渴求越狱,我便尽其所能满足他的愿望。”
“刚才亚修帮助了罗尼,希望这份回礼能让亚修满意。”
“亚修·希斯,他真是一位比媚娃更会蛊惑人心的魔鬼。”杰拉德叹息一声:“居然连一位月影叛徒都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他的逃亡。”
“谁说我要牺牲自己?”
朗拿脱下衬衣,露出一身宛如大理石雕琢的强健体魄。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我面前逃跑?”杰拉德轻轻一抖链剑,将锋刃上的鲜血震出一团血雾:“我不是唯术力论者,但你刚才出尽全力才勉强抵挡我的链剑锋芒,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
“而且,我今晚有些不爽,想早点回家休息。说到底,我现在已经是义务加班了。”白发猎人的红眼掠过狠厉弧光:“我不会再遵守《狩罪厅执法条例》里的安全条款,对任何试图阻止我下班的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朗拿似乎感受不到杰拉德杀机,平静问道:“同为血月极主的宠儿,你知道月影族和血圣族的差别是什么吗?”
杰拉德回答得毫无迟疑:“月影主生,血圣守死。”
“是的,月影主生,血圣守死,这既是代表两族的社会分工,也概括了两族的性格特点。血圣族拥有死一般的冷静,月影族永远保持初生般的激情。”朗拿看了一眼在旁边好奇围观的月影牧师:“但在我看来,这句话也可以解释成血圣族都是肮脏的大人,月影族都是顽皮的小孩。”
回忆起自己那位大尾巴狼下属艾蜜,杰拉德不得不承认朗拿说得很对。这时候白发猎人意识到什么,定睛看着朗拿:“朗拿·奇奥斯,你似乎……”
“「只有心地纯洁的人,不忘在夜间祈祷的人,才能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化为月影」。”朗拿说道:“我从小就发现我跟其他月影选民不一样,他们充满激情,感性冲动,纯洁天真,单纯贪婪,而我恰好相反——我天生没有感情,没有欲望。”
“有趣的是,我最终还是成为了月影,变成一头只有在阴影里才能变身的狼人。牧师让我隐藏自己,但月影派系里大多数术灵都需要情绪作为燃料,因此我不得不借助‘爱意’术灵的帮助。”
“或许是幸运,或许是不幸,我在虚境得到了一套心灵派系的禁忌仪轨,仪轨的效果是让术师收割别人身上的情绪,似乎是用来配合那些需要燃烧大量情绪的奇迹。”
“但对我而言,情绪正是我需要的。我需要收获感情,我需要什么东西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我改进了仪轨,但过程也变得更加血腥。我很快就被抓住了,秘密也因此暴露出去,但教会没有处死我——教会从来不会处死一名同胞,所以我被送入碎湖监狱,我可以在那里继续我的研究。”
“我会在目标心中种下‘爱意’,同时让爱意充溢全身。我竭尽全力扮演出‘爱’的模样,但始终没有成果。没有感情的我,就算收割了再多情绪,终究是无法理解,也无法体会。”
“但刚才看着罗尼死在我面前,我内心的荒原迎来第一次萌芽。”朗拿握紧染血的拳头:“花了九年时间,我终于获得了感情。”
杰拉德饶有兴致地问道:“是爱吗?”
“不,是恨。”朗拿的语气终于有些许起伏:“罗尼是因为恨我,所以才要死在我眼前!”
“他知道我的感情都是伪装,知道任何报复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唯一能让我感觉痛苦的办法,就是让我获得感情。”
“所以他要越狱,他要离开血月,他要积累希望,积累快乐,然后选择在一个合适时候,以最悲惨的姿态,像泡沫一样死在我面前。”
“这样一来,他内心那棵用希望浇灌,用快乐作为肥料,用自由作为阳光,但却生长在痛苦土壤上的扭曲之树,便会结下最艳丽的果实,种在我的内心深处。”
“他成功了,我也成功了。”
朗拿竖起两根大拇指,用罗纳德的血在自己的眼眶下画出两道血痕。
“原来,恨是这种感觉。”
看见这一幕,杰拉德眉头狂跳,一些不好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