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李崇也有些奇怪,眼前被缚之人显是驿卒,算是卫所兵丁的一种,却是谁这般胆大,竟敢公然鞭挞官兵。他世情练达,见马驿丞神色有异,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也没言声。
只见马驿丞向李崇告了个罪,转身走上前去,竟对鞭挞驿卒之人拱了拱手,道:“不知几位尊客对敝驿有何不满之处,却又何必如此。”
执鞭数人互望了一眼,为首之人拱了拱手,冷笑道:“咱爷们为大王殿下奔走,吃了多少辛苦,所幸一路经停驿站都是竭力报效,这才侥幸没办砸差事。偏生到得此处,一应供应都是寒酸之极,连折乾银子还要咱爷们自己来要!这两个贼搓鸟日哄咱们说要去向州库商借,这里离吉州城来回不下十日,莫不是在消遣咱们?”说罢眼睛斜睨马驿丞,最后一句话显是对他说的,浑不将其放在眼里。
李崇虽不喜张扬,一应仪仗并未随行,但毕竟前呼后拥,一望可知必是朝廷命官,这几人竟夷然不惧,兼且口气甚大,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李崇听其言语,已猜得七八分,亦不言语,吴为听得那人话中有“大王”云云,不禁一头雾水,拉住一名驿夫悄声问道:“这几个是甚么人,干么鞭打驿卒?”
那名驿夫肩挑重担,亦不敢放下,向左右小心地看了一眼,方才言道:“老爷有所不知,这几个乃是晋王府上的执役,驿站里头还住着一名晋王府的管事。唉,这些大爷每次来咱们都得小心伺候,稍不如意就非打即骂,还要压马钱和折乾银子。壶口驿一年只得几百两驿银拨下,全站养着六十多匹马,四五十号人,过往老爷又多,迎来送往,都是自贴腰包,哪有余钱给他?”说罢突然反应过来,忙道:“哎呀我可不是埋怨老爷们,死罪,死罪。”
吴为并不以为意,他早知驿站弊端深重,今日这一幕在他看来再是正常不过。晋王乃是明朝子孙繁衍最多的藩王,光是由其开枝散叶出去的同宗郡王就有二十多个,可想而知,山西百姓的负担之重当是全国鲜有其匹。
山西经商传统发达,看来这位晋王也不能免俗,借着宗室光环,大肆行商敛财,底下人乘机作威作福,沿途勒索驿站,见那驿夫口气,这一年不知要应付多少这类敲竹杠之事。
只见马驿丞脸皮发涨,却又强抑怒气,淡淡道:“尊客要的是二十两银子,壶口区区小驿,每月经费不过刚过此数,全站人等皆仰此为生,又如何措办得来呢?”原来他早知这几名豪奴勒索之事,恐怕到州库借银云云也是出自他的交代。
刚才说话之人冷笑道:“这个可就不关咱爷们的事了,你这么大个驿站,还养着这么多马,哭穷谁信呐?”一旁几人都笑起来。他又将脸一板,道:“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十两压马钱,十两折乾银子,都要本色,若少了半分,你这个驿丞也就不必当了。”
见马驿丞脸皮都紫涨起来,僵立在地却又说不出话来,吴为迈步上前,拱了拱手,笑道:“原来几位兄台是为晋王殿下效命,失敬失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