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命,手里有粮食的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短短片刻,徐策大概理清了事实。
他很庆幸,在大清早的时候就把张校尉派出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王统领的那一队精兵三天之后就能到。
其余的地方,如翼州等地,也有许多寻找傅锦仪的队伍……但他们离得更远。
可是三天的话……流民们就离开大汶河了。他们的目标是京城,装作灾民混进城后就会发动奇袭,而京城里也还有那么多鱼龙混杂的势力,一定有策应他们的人。
新皇即将迎来第一波推翻他的敌人。
如果能在他们进京城前解决掉,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唯一能拖延、阻止灾民北上的,只有粮食。
大量的粮食啊……
“赵员外。”徐策做了一个决定:“我今晚要离开这里。”
赵员外神色慌张:“我们,我们都没个会武艺的人,若是流民过来抢……”
“你们就把东西都交出去,保命要紧,实在不行就跟着流民北上,总不会死的!”徐策道:“只是,若你们不想沦为流民,我倒是有一份差事给你们做!”
啊?
“这……还有什么差事?”不会又是要冒险的吧?
“你们都跟我走!”徐策道:“听我的安排,做一些卖力气的活!在外头,你们要谎称都是我的下属!”
赵员外犹豫了一瞬间。
比起沦落为流民……跟着徐策虽然很危险,但似乎还更靠谱一些啊!
徐策可没有时间等他,先带着自己剩下的两个亲兵,抓了何皎皎,扬长而去。
身后的赵员外远远地跟上了,后头还拉着几十个村民,大家气喘吁吁地跑。
一众人飞马去了就近的村落和镇子。
这一带的村镇大多遭了殃,唯有县衙里的粮仓保存完好,流民们再不管不顾,也不敢和官府硬碰硬。徐策一路走,直奔府台衙役,揪了里头的统领或者县令出来。
他要两样东西,一是粮食,二是兵马。
实质上,在未曾拿到圣旨的前提下,徐策是没有资格私自征兵的。
但徐大司马的名头何等响亮,大司马的话就是新皇的意思,人们如何敢忤逆。再则,徐策为了避免自己的行动泄露,都是找了从前相熟的、或者和徐家有交情的人。
东拼西凑之下倒也凑了一万担粮食,拉起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赵员外和跟着一块儿来的村民们,都暂且被分进这些队伍里,帮忙干苦力。
“看着多,实则是远远不够的。”两个亲兵都说道:“大将军,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们去打探了,灾民们今日一早就开始渡河了!”
渡过河,再翻过几座山岭,可就直逼京城了。
“够了。”徐策只说了两个字。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徐策在大汶河边上最大的城镇——宁阳,立棚子施粥。
许多流民们走了一路都没到达像样的大城,一听见施粥,都蜂拥而至。这样的变故立即引起了叛军的疑心。
“听说有个大商人,家财万贯,特意来积德行善的!”大家都口口相传道,兴高采烈地涌进了宁阳。徐策的粥铺子前头排起了十几道绵延不绝的长龙。
而徐策,也正如他先前承诺的,带领着刚凑起来的一队人马像模像样地开始熬粥。
刚开始的时候,宁阳城一派祥和热闹,流民们领到了货真价实的粥,吃下去就能活命,谁不高兴呢!而且,徐策的举动也很快勾起了那些真正的大户人家。
大家先前没有施粥,是因为灾民太多了,无法管束,一个闹不好连家当都会被抢!可如今有徐策做例子,大家就认为施粥没有多大的危险,还能图个好名声,立即开始有样学样了。
当然,徐策可不是以自己的名义施粥的。
站在最前头、衣冠楚楚指挥着众人的,赫然是一路上被徐策拖过来的赵员外。
他需要的,只是赵员外一个人而已。将那群村民都带上,一是出于善心能救一个算一个;二是拉过来帮忙熬粥干活,多几个人总是好的。
赵员外只负责站在人前充门面,接受灾民们的感谢和跪拜,并堂而皇之地宣扬赵家的义举,号召当地的百姓们多多照顾自家的绸缎生意。他宣称,这所有的粮食都是自家的存货,自己是个大善人,十分信佛,见不得灾民饿死的惨状。
面上看着,这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善举了。而且,这位赵员外的确是当地远近闻名的绸缎商人,他率先站出来施粥,没有人怀疑。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