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钊一愣,他完全没想到,程壁光会问他这个问题,据他所知道的程壁光的经历,程壁光应该是倾向革命的,不然的话,当年辛亥革命的前后,他参加了英王的加冕仪式之后,回到国内,就不会直接的改旗易帜,加入到了民国,可是现在,他坐的是我大清的官,这代表者什么意思?
看到杨元钊迟疑,程壁光哈哈一笑,道:“我没别的意思,你恐怕不知道吧,我也参加过革命党人!”
杨元钊愣住了,他似乎有些脑子转不过来了,水师船政司司长,巡洋舰队统领的程壁光居然参加过革命党?
程壁光悠然的说道:“这件事很多人知道,1894年,北洋战败之后,我赋闲在家,我弟弟跟孙逸仙交好,所以我就加入到了兴中会之中,1895年起义失败,我跑到了南洋,后来遇到了李中堂,这才回转国内!”
杨元钊不知道,原来程壁光曾经还有这样的历史,孙中山的同乡,加入过兴中会,难怪会问他这个问题。
“程司长,我不是革命党人,也没想过要革命!”
“哦,莫非你是保皇一派!”
“我也不是保皇一派,我只是想做一点实事,中国的日子过的太苦,中国也太落后了!”
“谁说不是啊,就拿10几年前来说,中国舰队的吨位比日本强大,可为什么会败,原因就在于落后,舰队打坏了,没办法修,各种的炮弹,性能不佳,这些,哎……”
程壁光不可避免的提起了10几年前,很显然,那一战,在他的印象之中,十分深刻,杨元钊不是经历者,无法体味到那种在炮火硝烟之中,培养出来的海军精神。
“程司长,我的愿望,就是实业救国,革命也罢,满清也罢,归根结底,老百姓要过日子,必须要实打实的东西,中国现在,什么都需要进口,出产极少,民不聊生的,我在英国学的是机械,对于农业也有涉猎,就想要尽可能的发挥自己所学,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好!”杨元钊话还没有说完的,程壁光就叫好,作为海军军官,程壁光对于洋务,对于工业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特别在知道,杨元钊的意向了之后,问了一些杨元钊的发展方向,当知道了杨元钊目前可以兴办,洋火,洋布,还有洋面场的时候,一阵的激动,连声赞誉。
杨元钊看着兴高采烈的程壁光,心中一动,说道:“避光兄,要不我出钱,你出人,在上海兴办一些企业,我把收益拿出来,全部供水师使用!”
“办什么?”
“洋火,洋灰,或者干脆做个织布局!”杨元钊说道,这个时代的中国,几乎是什么都缺乏的,所以这些工业,只要建设起来,稍稍的管理一下,就可以盈利,更何况他有很多的想法,借助着后世的知识和材料,对这个时代的一些机器进行改装,增加效率和稳定性,这样盈利的可能性更大。
“洋灰,洋火,织布局,都不可以!”程壁光摇摇头,说道,原来,在北洋,都有类似企业,不但在大本营天津有,在上海也有,已经形成了相应的市场,即便他程壁光是船政司的司长,也不可能贸然的进入那些领域,恐怕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些销售和分销的工作的。
这点,程壁光跟杨元钊很快达成了共识,杨元钊和杨家负责组织货源,初期,只是杨家从山西,或者天津武汉组织的一些东西,由水师开设商店销售,主要是一些日用品和生活必需品,顺带,哈比会通过洋行的关系,为他们调剂一批紧俏的洋货,这样可以先支撑起来,这样足以解决十来个人的就业,还有每月为水师提供一批资源,至于人员,更加好找了,水师几千号人,亲朋好友故旧无数,还有就是历年来殉职的水师袍泽的子弟,就如同刚刚的邢春凤,她几乎必然占据一个名额的。
相谈甚欢,一直到了深夜,杨元钊和程壁光才离开,狭小的里弄漆黑无比,只有天上的星星明亮,闪呀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