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笑道:“老师什么事情叫得这么急?我正和同年们在法华寺那里喝酒、听曲。”
李教谕懒得说破,坐在书桌后,沉吟着道:“何提学行文府衙明天联合审理子尚的事,你都听说了吧。子尚下午还和我谈过,他说他能解决。你觉得此事呢?”
李幽道:“嗨,老师,我们几个同年刚才吃酒时也是在说这件事。何提学对子尚还是很看重的。硬拖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准备时间给他。但我分析,他明日有五败。”
“第一,余冠等人敢举报,手里必定有证据。我问过子尚的长随张泰平。他真占了里中那刘大户一百亩地。这叫证据确凿。府衙派人去一查就能确定。”
“第二,子尚和锦衣卫牵连确有其事。不仅仅青龙乡中,便是附近的乡中亦有人有耳闻。方才同年中有一个石同学,是卢沟镇中人,他亦听闻。”
李教谕点点头。这些事,张昭都给说了。
李幽嘿嘿一笑,“老师,我不是说这个。而是,一个里中大户和一个衙役能有多少银子?锦衣卫牟指挥使的风格,京中人人皆知,给钱放人。
而这恰恰说明,子尚和锦衣卫牵连不深。几百两银子,锦衣卫的千户怕都看不上。所以,这个案子锦衣卫绝对不会深度介入。张昭如何翻盘?”
李教谕这才算理解过来。感觉这种事很费脑,比做学问还难。
李幽再道:“第三,基于确凿的事实,子尚的名声如今在士林中已经跌到谷底。一个读书人和锦衣卫勾结太败人品。我们几个同年刚才吃酒,真没几人同情他。
所以,子尚这首先就在舆论上输了道义。譬如:子尚看似受太子、长宁伯、李阁老看重,但明日审案,这三方恐怕都不会强行保他。他只能靠自己。”
李教谕忍不住叹口气,“你接着说。”方才他去族兄府中。不仅仅是像张昭说的,防止幕后者玩盘外昭。未必没有让族兄出手帮助的意思,但族兄根本不应。这未必就没有子远这分析的原因啊!
李幽竖起一个手指,“第四,我刚才喝酒时,听到最新的传闻,幕后指使余冠举报子尚的是寿宁侯府。其原因是寿宁侯看中子尚家的二锅头生意,要出手强夺。”
“啊?”李教谕极其惊讶。他一心做学问,虽然张昭送过二锅头给他,但他并不知道这酒是张昭的生意。
李幽道:“本朝的外戚气焰之嚣张,老师是知道的。当年李梦阳前辈都被逼的下狱,差点问罪。若此传言为真,子尚这次更是在劫难逃啊!”
不待李教谕回应,李幽继续道:“第五,这是我自己分析的。太子殿下邀请张昭去东宫参赞军务,只怕会引得文武重臣们不满。难保没几个心思龌龊的,拘泥于文武之别,教授东宫爱文事。譬如马文升。他若是施压。明日的审理,子尚绝无幸免之理。”
李幽这五条原因列下来,条理清晰。如同抽丝剥茧般将问题分析的清清楚楚,尽显其水平。
李教谕是自叹弗如。然后,心中的忧虑更甚。自土木堡之变以来,国朝的文武之争,谁心里没数?若朝中重臣心中将张昭打入另册,那明日还要更加的凶险!
那么,明日张昭能翻转整个局势,顺利脱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