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风先是轻笑,接着大笑,指着蛤蟆摇晃着手指,状极不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里的意思是质问,蛤蟆却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不敢跟凌风对视。
“我还不知道你吗?”凌风冷笑,“让我猜猜,不是五仙壶的修复,就是你的修为回复到了瓶颈,急需要龙元来补充可对?”
“什么锦衣夜行,什么朝阳冉冉升起,分明就是想撺掇我去挑战少帝前十,占据最充沛的龙元地脉,以提供你使用?”
“可对?!”
句子是疑问句子,可凌风的语气,分明就是认定了。
“哎~”
蛤蟆很是失落地叹了口气,但也没有太意外的意思,怅然地说道:“还是骗不过你,凌风小子你不要这么精明能死啊~”
它倒是一点不在意,反正凌风早晚是要回去的,这次蒙不过充其量就是晚一点而已。
“你呀你~”凌风手指在蛤蟆的鼻子前面摇着,很是无奈地说道:“我说蛤蟆,你少动点心眼能死啊?!”
不过也就是说说,那蛤蟆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差翻着肚皮说随便你了,凌风还能把它怎样?再说好长时间没见了,跟它这么一阵子胡侃,凌风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凌风以胳膊靠在窗户上,眺望着宁静的夜景,眺望着远近水面上不住升腾而起的云气,怅然地说道:“你看,云起了……”
“嗯?”
凌风这么对它,蛤蟆还有点不适应了,轻应了一声,在啼魂的脑袋上蹦跶着,催促着这猴头向着凌风靠了过去,与他并肩眺望向窗外。
“这里是万里出云峡,只有晨起或落日时候,方有云起胜景。”
凌风淡淡的声音传来:“越是靠近源头与尽头,出云愈浓,也愈早。”
“现在堪堪要天明,云气已然锁大江,看来我们已经到了万里出云峡的尽头了。”
“出云峡尽,出蜀地,归中土。”
“既回中土,我们很快就会回到武院当中了。”
蛤蟆不知道怎么回事,凌风所说的明明是正应了它的心思,它却高兴不起来。
恍惚间,它似乎从凌风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股怅然,一股不舍的感觉。那种感觉它很熟悉,就好像每次从五仙壶中冒出来,哪怕受尽了凌风的欺负,还是想要多呆一会儿。
因为相比于五仙壶中的压抑,外面是何等的轻松啊,何等的惬意啊?!
没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那种五仙壶对它的固锁,又是何等的让人留恋啊!
“凌风小子,你累了……”
蛤蟆忽然明白了过来,声音放得低低的,隐隐地还有些关心的味道在里面。
“不是累了。”凌风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今天特别地想说话,而且面对的是蛤蟆,这个他不需要防备的存在,不知不觉地就讲出来平时绝对不会对人言的东西来。
“只是休息得太久了,有点不适应而已。”
“休息……”
蛤蟆不解地歪着脑袋,它是真的不懂。这段时间,它虽然大半都没有跟在凌风的身旁,但也知道他是在走着先天之路,踏破这条堪称荆棘遍地,少有人能过的路。
更要命的是,凌风的身上还有生的压力,只有踏破了先天之路,他才能生存下来,不然单单是他体内的伤,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蛤蟆怎么想,也无法将这样的路途,与休息联系在一起。
“你不懂的。”
凌风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这天下之大,也只有他一人,能真正明白。从他重生的第一天起,他的肩膀上就压上了整个迷神天,压上了所有他珍视,以及珍视他的人的生命一切的一切,山都不足以形容其沉重,
若非他两世为人,若非他心性坚定,怕是早就支撑不住,崩溃在艰辛的道路上了。
先天之路上的一切,固然是痛苦,固然是艰辛,固然是生与死的考验,但那只是关乎于他自身。
这些难,这些苦,只是与他自己有关,而不是整个迷神天亿万生灵。
于他而言,这就是休息了,不是**,而是心灵,心灵的休憩。
现在,踏出了万里出云峡,重回中土,重回武院,那一切的一切,重新落回了他的肩膀上。
从这一天起,凌风要再次踏上征途,殚精竭虑,提高实力,想尽办法,为了整个迷神天,为了他所珍视的一切。
凌风并没有将他的想法说出来,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彼此特殊关系的缘故,蛤蟆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收拾心情,坚定内心,踏上征途的那种慷慨激昂,那种一往无前,喉咙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般,说不出话来。
一人一蛤蟆,还有一头什么都不懂的猴子,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乌篷船的船舱中,静静地看着云气锁大江,看着朝阳跃水面,看着新的一天以势不可当的姿态,来到了面前。
“新的一天,新的征程。”
“我,凌风,回来了!”
当凌风的心中回荡着他的心声,当他的眼神渐露坚毅的时候,河岸,一点一点地从阴霾中露出,披上了晨辉的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