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如画江山

坦然浑无所觉地走到了庭院中去，面向东方。

    那里，一抹光辉正在破开迷雾，散去阴霾，即将普照天下。

    凌风几乎不用睁开眼睛，一切都成了本能，他随手在身边一抓，紫玉大肚瓶入手。启开瓶盖，将瓶中的紫气东来丹倒入手心。

    一百日不曾间断不断重复的举动让整套动作熟极而流，可当一颗圆滚滚的丹药滚落他的掌心时候，凌风的动作忽然滞住了。

    他的耳中，回响着一个清脆的声音，那是孤零零一颗丹药在瓶子里面碰撞着，最终跌落下来的响动。

    “最后一颗了。”

    凌风突兀地开口，自语出声：“竟然……”

    “一百天了！”

    一瞬间，仿佛一切的感觉，百日里褪去的所有，尽数复苏了、苏醒了过来。

    一刹那，犹如整个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点血肉，都在欢呼着，雀跃着。

    凌风百日里来，沉静得如同看破一切红尘老者的眼神，

    在一点一点地鲜活了起来，明亮清澈的光辉，在眼眸间流动着。

    “真是快啊！”

    “无想无念，不觉光阴之流逝，不知沧海变桑田，入静入味入定……”

    “真没想到，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进入了这种境界当中。”

    凌风在自嘲地笑着，缓缓将最后一颗紫气东来丹吞入腹中。

    在整个过程中，或者说自凌风“醒来”后，一阵阵“噼里啪啦”爆竹般的响动，就在他体内不断地蔓延传递，浑身肌肉亦随之剧烈地颤动着。

    这些凌风都恍若不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朝阳升起，同时在脑海中不住地回忆着这一百天里发生的事情。

    那种感觉，就好像刚刚从深山中避世百年，突然一日走出山林回到人间，竟连话语都显得艰涩而困难。

    “这种感觉，真不好啊！”

    “如果不是百日，而是一年，十年，或许便会真醒不过来了。”

    凌风叹息一声，终将脑海中的一片空白补全，同一时间，天地间第一缕阳光抚摸在了他的头顶上。

    “呼呼呼”

    “吸吸吸”

    粗重的呼吸声，带起无形的风，在庭院中盘旋着，起舞着，卷起满地的落叶，化作出渊之神龙。

    正对着朝阳呼吸天地！

    肉眼无法看见的，一缕缕紫气从东方天际降下，如银河倾斜，随着凌风呼吸而涌入他的体内。

    寻常武者，耗费苦心，用尽精力，才能每日里勉强采得一缕的紫气，在此时好像无穷无尽一般，化作一条紫气的长河，奔流入呼吸的大海之中。

    凌风的脸上，乃至于**着的全身上下，都有一股淡淡的紫意在浮现，在充盈。

    朝阳一点一点升起，从红彤彤到金灿灿的，终至燃烧出无限的光辉，再不可逼视。

    至此，凌风近乎吞噬天地一般的呼吸，才渐渐停止了下来。

    他身体周遭淡淡的紫色雾气，亦随着他最后一个吸气的动作，而倒卷入了他的体内。

    忽然，凌风周身上下紫意大作，百日来吸纳入体内的紫气在收归了丹田后尽数如同燃烧了起来一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澎湃力量散发了出来。

    凌风脚下青石板上，一道道龟裂全无征兆地出现、蔓延，终至遍及了整个庭院。

    凌风此刻，突然闭上了眼睛，将双手提过头顶，在徐徐压下，经过眉心、

    咽喉、檀中……最后在丹田处，豁然一凝。

    “轰”

    无形的劲气，以凌风所在地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了，庭院中本就龟裂的青石板彻底粉碎，化作滚滚烟尘成一个大圈被向着庭院外推去。

    最终，重新修葺的院墙上如雨打芭蕉般的声音响起，蜂窝般的细碎孔洞遍布。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能让凌风睁开眼睛看上哪怕一眼，他甚至根本无所察觉。

    闭上双眼的凌风，就好像深处在一个无边黑暗的地方，只有一处紫云沸腾的所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时间，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意义，凌风只觉得在那黑暗中只是停留了一瞬，又似沉睡了经年般。

    忽然，沸腾的紫云猛地凝了一下，旋即轰然爆发。

    亿万道金光，从紫云中洞穿而出；无量量光明，在黑暗里普照天下。

    一轮红日，徐徐升起。

    凌风猛地睁开了眼睛，压在丹田处的双手下意识地成了环抱状态，顿时感觉到仿佛抱住了旭日东升。

    拥日入怀，紫气大成！

    “啊啊啊”

    不可抑制地，本能地，一口浊气起自丹田，喷涌而上，不自觉地仰天长啸，似将一切污浊啸出，通体在长啸声和氤氲紫气中，洗练得纯净如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