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过父亲一杯酒,便落落寂寥地独坐在一旁。面对着满桌香气诱人的菜肴,也不动箸;手中轻抚着“叠影”剑,只是那么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藏剑山庄的年夜大餐按长幼尊卑顺序分为三厅,首厅之中自然都是些消息灵通的头面人物。众人皆知少庄主因沈云勤一事心中不悦,便不愿去触这个霉头。只当没看见一般,各自饮酒吃菜、相互祝福。倒是铸剑阁主南宫楚煌瞥见侄女闷闷不乐,舍了前来敬酒的众人,端了杯酒过来安慰。
“傻侄女,还在想那个呆子不成?”南宫楚煌往少女身边一坐,微微笑道。
南宫小蝶淡淡道:“二叔说笑了。那沈云勤私自离山,已是犯了庄规。当初父亲让我教他武艺和各项规矩,我没教好,是我的不对。若找到他,定要依规矩先抽五十鞭,好让他知道我藏剑山庄‘以法御人’的严正!”
南宫楚煌哂笑道:“我只问你是不是在想他,你说那么多干嘛,不是不打自招嘛……只怕到时鞭子打在他的身上,却疼在你的心里……”
南宫小蝶正色道:“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在乎他的感受?二叔定是喝醉了。”
“醉了醉了!”南宫楚煌哈哈大笑:“酒不醉人人自醉!看来今夜,我们都要醉了!哈哈哈哈……”说罢,长笑起身而去,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洒脱。
望着二叔离去的身影,南宫小蝶微微皱了皱眉。
“呆子!你到底在哪儿呢……”
山外,戌时三刻。
纵使驴弟走得再慢,藏剑山庄依然比预计地更早出现在眼前。越过眼前的小丘,便是通往山庄正门的山中驰道;以驴弟的脚力,顶多走上两刻钟,便能够出现在山庄门口。
沈云勤摇摇头,不知是该先找个地方呆呆还是就这么直接上山。
便在此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尾羽箭“嗖”地钉在驴弟身前,箭头深深扎进冬季的冻土里,箭尾兀自在那里晃动不停,显然射手的臂力极强。
闷头前行的驴弟吓了一跳,头顶上伏着的鸦兄眼中金芒一闪,转瞬间振翅飞上高空,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什么人!报上名来!”那箭方落在地上,便听有人在道旁喝道。
“有好玩的了!”很快恢复过来的驴弟心思暗转,这一路着实无趣得紧,都是些荒山野岭,也不知主人到底要走去哪里;如今见有似强人剪径,无聊过度的驴弟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那人话音未落,驴弟已顺着声音的来源疾奔而去。或许是那玉清丹的功效,只见它四蹄翻滚、踏地如雷,单人匹驴竟有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那人显然被驴弟的速度和声威吓了一跳,兜头又是连珠三箭射来。那箭发得几无间隔、又急又快、如电如雷,在空中划过三道各不相同的诡异曲线,或先发后至、或后发先至、或伴着惑人啸声,直奔沈云勤头胸腹三处要害而来。
奔行中的驴弟双目一瞪,那箭落在眼中竟似慢动作一般,偌大的身躯只是一晃一错一闪,犹如闲庭信步,便轻松将那玄妙无比的三支利箭统统避过。
那射手眼看着自己威震陇右的得意绝学“三箭无云”竟被一头驴躲了过去,一时间瞠目结舌,竟忘了开弓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