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人声的痛苦惨嚎!风起,尘飞;将那道饱含疑惑、恐惧、失落与愤怒的声音化为阵阵呜咽,幽幽地向远方飘去。
阳关废墟外,沈云勤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双腿一夹,唤驴弟暂且停下,双目向后方极力远眺,仿佛能穿越时间与空间的阻隔一般。看了半晌,眼前仍是一片茫茫戈壁,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直觉告诉他,确实有什么人在戈壁的另一端正望着他。一阵风悄然拂过少年的面颊,他在空气中用力地抽动了一下鼻子;一瞬间,他似乎觉得闻到了妹妹的味道;再一细闻,那香气却渺然无踪。身下,停留多时的驴弟已然不耐烦起来,甩着尾巴重重地打了个响鼻。沈云勤只得转身回来,催动驴弟继续前行。
驴弟得了命令,再度撒起欢来。一天之内就吃了三个小银锞子的鸦兄则一动不动地伏在驴弟头顶,叫也懒得叫一句,只在那里腆着肚子,缓缓地消化腹中的积食。夕阳之下,一人、一鸟、一驴的身影落在地上,赫然便是星图谕信中那幅骑着独角神兽的奇异人像!
河南道,汝州。鲁山县西,有一山,名尧山。
山中雄崖耸立,俊秀幡嶂,异峰如塑,怪石纷呈;山内有谷,谷中苍松翠柏,悬泉飞珠;早晚间,云海缥缈,仙意茫茫;谷中最深处,便是中原四仙门的天机谷所在。
这一日,天机老叟正在谷内自己房中钻研机巧,忽见一人行进屋来,平举的双手中托着一块碧青的竹板。那人进屋也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竹板放在几上,便原路转身而出,双手依然向前平举着,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细看时,那人身下却没有脚,而是一个宽轮,严丝合缝地卡在地面上挖出的槽道内,缓缓滚动着向前行进—竟是一个机关傀儡人。
天机老叟从几上拿起竹板,不由得“咦”了一声,却见那竹板上铁笔银钩地书了几个龙飞凤舞之字、勾了一张栩栩如生之图,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字,却是隶书写就的数字“八”。
天机老叟看着竹板沉吟了片刻,便将它扔回几上不再理睬。与竹板上那虚无缥缈之事相比,还是眼前的机钮构件看着可爱些。“反正还有七个。”他想。
无名之地。
无光之所。
无声之处。
忽然,无声之处有了声。“你可以出来了。”
然后,无光之所有了光。一个魁梧的身影浮现在骤然乍开的光幕之中。
最后,无名之地有了名。“赫连脱脱,楼主罚你在这‘六绝牢’中面壁二百日,如今已满,你可还有怨言?”
江南东道,余杭郡。
一座奢华得近乎于暴发、华贵得接近于炫富的大宅里,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正笑吟吟地端着一匹白玉雕成的奔马上下打量,那目光从细腻莹洁的马身上扫过,仿佛生生要将玉马刮掉一层似的。
“赚钱的心情就是好啊……”他将那玉马轻轻放回架子上,心满意足地长吁口气道,“特别是一件货物卖了四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