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勤儿将柴挑进客栈,自有店中伙夫、杂役过来接了,押到后院过秤。少年便坐在客栈门口的长凳上,等着过完秤后由掌柜的结算工钱。
眼见着天色渐晚,掌柜的却不出来。倒是一个浑身污秽、拄着拐杖的老乞丐嘻皮涎脸地闯进店来,挨桌伸手讨要些吃的。
店中的客人们自是十分地不耐烦,大声喊来几个伙计,将老乞丐连推带搡地轰出店去。那老乞丐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推搡中被门槛绊了一下,连退几步,哼哼唧唧跌坐在街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勤儿心善,最见不得老人受苦。此时也顾不得老乞丐身上肮脏,忙跑上前去扶他起身。犹豫片刻,又将腰中包袱里的大饼取出,撕了一大半塞在老人手中。那老乞丐显是饿得急了,三两下便把饼吃个精光;勤儿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叹了口气,又将剩下的那半也给了老人。
吃过了饼,老乞丐也不道谢,冷冷地望了少年一眼,拄着拐杖自行颤巍巍地去了。勤儿本就不图什么回报,心中便也无所谓;自坐回到长凳上,继续候着掌柜出来。倒是店中几个看热闹的食客免不了在背后对老乞丐说三道四、冷嘲热讽起来。
彭门一桌众人的目光却一直钉在勤儿身上。见此情形,那老四哂道:“这么个呆娃子,便也算个宝贝?”
文士微微一笑,道:“你懂什么!我敢断定,那宝贝就着落在他的身上。”
“二哥需得说出个理由来,我老四才服!”
见众人都伸长了耳朵等着,那文士自知大家均有此意,只不过让这莽汉出头罢了。于是便先抿一口酒,也不说话;又下箸夹一口菜,送入口中细细嚼了。眼见着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方慢悠悠道:“尔等可瞧见这孩子挑来的劈柴?”
“瞧见了,却也没什么不同……”老四搔首道。
“没什么不同?”那文士冷笑道:“你几曾见过断口如此齐整的劈柴?”
见众人虎躯俱震,文士继续道:“常人劈柴,无非使大斧、用巧劲,依木质纹理顺势而为,却因木纹多变、树有疴节,纵使几十年的熟手,也无法全劈得如此漂亮。而这武林中人则又不同;不消说旁人,便是老四老五你们,若将我彭门刀法使到酣处,也能达到这般效果。只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如何能有这等功力?”
“兴许不是他自己劈的呢?是哪个武林人士的子弟也说不定……”老四妄自辩道。
“你瞧那小子根骨拙劣、筋肉鲁钝、下盘浮浅的身子,哪里像是江湖子弟的样子?再说,你我探查多日,这附近可曾听过有擅使刀斧的武林中人?若真有什么隐居此处的高人,又怎么会把这么明显的证物轻易拿出来示人?哼哼,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
见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倾听下文,那文士再次压低声线,得意道:“这柴便是那孩子拿某种特别的利器砍的!”
“伏魔剑!”彭老四一声低呼,“哗”地一声,便已抽出手中利刃,几欲上前把那孩子当即摁住。
这边的响动顿时惊动周围一片,几个邻桌的客人眼神也开始有些不善。却见那文士恰到好处地站起身来,一边用手轻轻将彭老四压下座去,一边高声道:“什么‘服昨天不服今天’的?哈哈……四弟!你醉啦!今日输了酒,便要认赌服输,莫非只有用强才能服得哥哥不成?哈哈哈哈……”
那老四只觉一股大力从肩膀传来,肩骨似裂,痛不欲生;冷汗一出,知是自己鲁莽了,亏他见机得快,赶紧做出醉眼迷离的呆样,顺坡下驴道:“服个屁!我、我今天就、就是不服……我还、还没醉!瞧、瞧我赢你……”说着,竟一头栽倒在桌上,鼾声大起。
周遭人等见只是兄弟斗酒,大都收了疑心。不过总有那耳根好使又有些聪明伶俐的听出点门道,看向众人的目光中不免多了些评估的味道。
那文士见老四险些坏他大事,心中自然恼怒。方才出手看似轻松,却也使上了八成内力;此时见老四亡羊补牢、装睡不起,又不好当众责备,吩咐两句,便让两人将老四左右挟了,拖进到后院的客房去。自己则和老五继续留在大厅细斟慢饮,顺便监视勤儿的一举一动。
勤儿丝毫不知拾宝之事已让人从柴禾上看出端倪。若他还像往日一样,交上些砍下的枯枝大段,由于断面微小,也未必能被人抓住把柄;偏巧今日为节省时间全用的劈柴交差,也算是天命使然。
又等了一阵,客栈掌柜的终于从柜台的门帘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招呼勤儿过去,塞给他一把黄澄澄的铜钱。勤儿口中道着谢,手中也在不停地数着;数来数去,却只有二十四枚,便向掌柜道:“不是说好的三十文,怎么变成了二十四文?”
那掌柜“呼”地收了笑脸,换上一副尖牙利嘴的表情:“咱家说好让你送来一百斤,如今过秤却只有九十九斤,这便是你不守约再先了。耽误了本店的买卖,本该和你商议赔偿!念你年纪不大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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