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缓缓走到司芳殿前,再次问道:“谁要告官?”
他声调不高不低,神情带着几分阴郁,目光一扫,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凌阳真人见是楼晏,心里就是一咯噔,笑容迅速消失。
这不就是刑部那位楼大人吗?之前华玉试图暗害池韫,就是被他救了,也是因为有他作证,华玉坐实了害人的罪名。
怎么这么巧,他又在关键时刻出现?
凌阳真人心中莫名不安。
原本计划,由曹夫人当见证,她“逼不得已”将池韫一干人治罪,关到刑室一顿打,最后弄个伤重不治了事。
哪怕事后被人翻旧账,有曹夫人这个证人在,她也不怕。
犯了巫蛊之禁,本就该死。
便是用了私刑,朝芳宫属内廷管辖,只要打点得当,就不会有事。
到时候自有康王妃帮她说话。
现在突然跑出个楼大人,这事失去了控制。
官府插手,她再出面定罪就不合适了。
先前喊着要告官的婆子,不知是畏惧,还是心虚,动了动嘴唇,没敢说话。
楼晏再次开口:“怎么,本官方才听错了?”
他身边那位高大人喝道:“说要告官又不告,这是在戏弄朝廷命官吗?”
这位高大人,样貌生得严肃,又留了一脸胡子,瞧着凶神恶煞,跟钟馗似的。人群里有小孩咧了咧嘴,竟哭出声来,又立刻被长辈捂住,生怕惹得这位大人不喜。
那婆子战战兢兢,才张嘴,就听到一个声音。
“大人,我们要告官。”竟是池韫。
婆子愕然,人群里亦低声耳语:“怎么反倒是她要告官?”
“对啊,明明苦主是别人。”
楼晏的目光扫过去:“哦?你们要告什么?”
池韫看向青玉。
青玉接收到她的暗示,鼓起勇气站出去:“大人,贫道是这司芳殿的掌事,方才在殿内打理杂务,这几人忽然冲过来,扑到地上打滚,说我们的平安符害死了这孩子……”
她说到这里,那婆子醒悟过来。
差事已经接了,如果不做完,怎么拿钱?
想到钱,婆子壮起胆,大声打断青玉的话:“大人,她们恶人先告状!是我们告她们才对!妖道用巫术骗人,说喝符水能治孩子的病,现下我孙儿要没命了,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汉子跟着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只有那妇人,抱着孩子哭得伤心。
一家人哭的哭,磕头的磕头,好不凄惨。
楼晏面无表情,等他们喊完了,才道:“双方都要告官,看来都认为自己占理。本官要提醒你们一句,如果证实是诬告,罪加一等!”
婆子被他看得后背发凉,但想到那笔钱,咬牙赌咒:“就是她们害的!求大人为我们伸冤!”
楼晏问她:“你确定她跟你说,烧符水能治病?有没有叫你们去请大夫?”
婆子斩钉截铁:“就是她说的!还说喝了符水就会好,不用请大夫。”
楼晏“唔”了一声:“若是如此,事情就严重了。只喝符水无罪,但叫信众不要请大夫,便是巫祝。犯巫蛊之禁,当判斩立决。”
听到斩立决三个字,围观信众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严重啊?杀人都未必判这么重。”
“当然了,这是太祖亲自定下的律例。”
所谓乱世用重典,当年太祖为了收拾乱局,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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