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是我的兄长,他恨不得置我于死地。我现在不过是个有家归不得的落魄王孙,没有陛下收留,已无容身之地。”
池韫却笑:“楼大人这话可不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人现在做的是朝廷的官,那便是堂堂正正的臣民,怎么会没有容身之地呢?”
“……”他不是想说这个。
“方才我那样说也不对。大人不该妄自菲薄,您这样的年纪,就已经是五品郎中了,日后说不得入阁拜相,权倾朝野,有没有北襄王族,无关紧要。那时候,我就是想高攀都高攀不上,不如现在趁大人还算落魄,赶紧把位置给占了,说不定还有机会做相爷夫人,您说是不是?”
她怎么能把投机取巧说得这么动听……
他都快要相信了。
这时,外面骚动起来。
哪怕他们站在僻静处,也能清楚地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发生什么事了?
有丫鬟匆匆而入,不多时,俞家兄弟急忙忙从小阁出来。
“你们怎么还在这?”俞慎之看到他们,惊讶了一下,随后道,“别发呆了,一起到前面去。圣驾来了,快去迎接。”
楼晏和池韫齐齐变色。
“你说陛下来了?为什么?”
俞慎之奇怪地看着他们。楼晏就算了,这位池大小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已经来了,还有玉妃伴驾。”
“玉……”楼晏飞快地扫过池韫,“怎么圣驾出行,事先也不说一声?”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去迎驾!”俞慎之率先往外走。
二人只得跟上去。
楼晏连看好几次,惹得池韫起了疑心:“有什么问题吗?”
他想了想,压着声音说道:“等会儿,不管你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要失态。”
池韫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会失态?”
没功夫解释了,因为圣驾已经到了。
黄罗伞,孔雀扇,宫人如云,内侍随行。
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便只能跟着众人跪拜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三人才出来,离的位置离法坛甚近。池韫就低着头,看着一双双脚从眼前走过,最后是一个穿龙靴的男子,与一名女子同行,想来就是皇帝和那位玉妃了。
宜安王。
当初喊着郡王殿下的时候,她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跪在他面前,山呼万岁。
“平身吧。”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她不熟悉的声调。
以前的宜安王,跟稳重的太子比起来,总是那样声调飞扬,带着少年的锐气与毛躁,原来他也可以这样温和,这样沉着,这样高高在上。
皇帝说:“朕只是忽然想起,皇兄的灵位供在此地,过来看看,尔等不必拘礼。”
凌阳真人连忙应是。
皇帝便笑:“法事继续。重华,我们进去吧,不要打扰真人了。”
柔和的女声传来:“是,陛下。”
仅仅三个字,池韫如遭雷击,猛然抬起头。
就在不远处,一个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人,站在皇帝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