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很快就能够占领这片空地。贺擎川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关之羽那欠扁的,带着不屑散漫的声音。
“咳咳咳。”
他大口大口地咳出血来,沾满血污的脸上,扭曲着,抽动嘴角咧出了一个笑容。
“谁他妈不行了?!”
他嘶声咆哮起来,握紧了沉重万斤的刀。
左手一拍地,贺擎川从地上跃了起来——就像这样子,记忆里躺在地上看着关之羽远去的青年也随着跃了起来。
去他妈的回来再说!
去他妈的等她回来!
他就该跃起来,就该追上去!
就该……
就该拔出刀来。
黑斗篷轻咦了一声,像是没有想到贺擎川还能再次爆发。但是贺擎川已经听不到外界的所有声音了。他手中的刀舞了起来——带着记忆里最初练剑被关之羽一次次打趴下的少年一同舞了起来。
刀光潇潇洒洒,浩浩荡荡。
那是遣!
是当初在关之羽手中用寒刀舞出的剑法。
什么是“遣”?是愤怒,是降罪,是审判,是所有如岩浆般爆发的情感。
浓重的魔气被劈开,烈烈的太阳轰然坠落,给世上的人们带来上苍的责罚。每一道刀光,都带着恐怖的气势与决心。
是那滚滚的雷霆,天地翻覆。是那烈烈的长风,吹折天柱。
昭告上天怒火的滚火,轰然而降。
最后一式,重刀从贺擎川手中脱飞而出,朝着黑斗篷轰然灌下。
那已经不是一把刀了,那是包含上天愤怒的陨石流火,长虹一般轰然坠落。
黑斗篷的实力远超贺擎川,但是被这一刀锁定,一直轻易应对的他终于改用双手持刀,后退一步,全力应对。
像是流星相撞,又像是地震时山峰崩塌,闷雷滚滚般的声音在京陵台前回响不绝。魔气,尘埃,碎石……就如同金乌冲入的大海海面一样,剧烈地翻滚着,一瞬间世界陷入了混沌茫茫。
贺擎川跪倒在地上,他的刀已经脱手,真气也已经到了枯竭即将暴走的状态,情况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空地逐渐恢复一点能见度,贺擎川看见黑斗篷被逼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但是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太重的伤害。
这就是魔吗?难怪在混沌纪元与万仙纪元中敢参与弑杀古帝的计划,的确强得令人绝望。
贺擎川想着,却笑了起来。
“关之羽,我来找你要那个答案了。”
贺擎川沙哑的嗓子,低声说。
他已经站不起来了,手按在地上,半爬半挪地移到了关之羽身边,勉强盘膝而坐。
黑斗篷似乎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想过来打断他,但是刚刚贺擎川全力之下爆发出来的一刀其中所含的意境对他有着天然的克制,一时间不得不先行化解。
贺擎川引燃了自己的识海,燃起了自己的魂魄,真气灌入阵纹之中,明亮的带着浩浩之意的辉煌光芒爆发出来。
他正在将自己与阵法融为一体。
以身化阵。
贺擎川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隐约的扭曲,他正在将自己炼化成大阵缺损的阵眼,补上江戈空出的那一处。
——这下好了,他也比江戈好不到哪里去了。
他也回不了就九玄了。
真气抽空,阵法的力量反灌入身体,烈火灼烧灵魂般的疼痛中,贺擎川微微转了转头,看着在身边的关之羽。
他咧了咧嘴。
像想笑一下,又像喊最后一声关之羽。
然而最后一声终究没有喊出,京陵台前的空地上,原本已经缺失暗淡下去的阵法再一次重新亮了起来。贺擎川和他的师姐关之羽一样,以身为阵,补上了被破坏掉的阵眼。
大阵再一次完整运转起来。
已经几乎占领京陵台前全部空间的魔气瞬间被重新逼退出去。围绕着京陵台的业火明亮起来,压下了魔气的入侵。
黑斗篷提着刀,站在重新复原的阵法前。他眼见着贺擎川身上爆发出同阵法一模一样的光芒——那是以身为阵成功的标志。
数息中,他没有任何动作。
片刻,他手中的刀破碎开来,化为一只只盘旋飞舞的黑色蝴蝶,黑色的蝴蝶无穷无尽淹没这片区域,被业火暂时压制的魔气像是得到什么强有力的援助一样,气势再一次强盛起来。
黑斗篷缓缓地抬起手,像在托起虚空中的什么东西。
伴随着他的动作,背后湘潭湖水声哗哗大作,像是一具具苍白的尸体正在缓缓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