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心在新房里枯坐了一夜。
新婚之夜, 丈夫却不知所踪, 也不碰她, 这对一向自诩美貌多情的秦慧心来说, 无疑是一次耻辱。
秦慧心强压着火气, 按住了自己的火爆性子。
她毕竟嫁进了纪家,有些规矩她也知道是该守的。
新妇第二天敬酒,秦慧心换了一身鲜艳漂亮的旗袍,款式较为保守,起码开衩没有到大腿根的地方——纪母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觉得秦慧心不仅热情开朗, 还颇识大体,果然大家族养出来的千金就是不一般。
那个乡下野丫头怎么能比?
虽说是小妾,但秦家小姐的身份也在搁在那儿了, 纪母知道外头有很多达官显贵、高门子弟对秦慧心相当青睐, 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儿媳妇, 她本人觉得脸上有光,亲昵拉着秦慧心, 跟亲生女儿似的,以自豪骄傲的口吻介绍给一个个亲戚。
主宾之间的相处其乐融融。
只是后来他们才发现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样顺利。
——该来的人没有来。
纪府现在当家做主的, 表面是纪父,实际上大伙心里都亮堂着:纪泽才是唯一的男主人。
老父年事已高, 小弟又不成气候, 这一大家子全靠他在养活。
说起纪家大少, 旁人第一印象的便是他那从容不迫的姿态, 举止文雅,谈吐不凡,尽管年纪轻轻,但没有人敢小觑他的手段。何况这人又生得一副谪仙的矜贵模样,让人禁不住想要将他拖进凡尘,好看看他动情的一面。
如若不然,见惯美色、过尽千帆的秦慧心又怎会对她的初恋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以贵妾之身下嫁于他?
眼瞧着快晌午了,纪泽还没出现,纪母看秦慧心微微红的眼眶,心里也有些尴尬,对琳琅更加不满了。她挤着笑容,又唤了一个小厮,让他赶紧去请大少爷过来。
“大少爷,大少奶奶,老夫人让你们去前厅会客。”
小厮站在青色纱幔外,一板一眼说着。
“知道了,你回禀老夫人,我们收拾一番就来。”
女子婉转的音色从里面传出来。
小厮连忙退下了。
琳琅说着就要下床,一只修长有力的男性胳膊横伸出来,搂住了腰身,男人就像波斯猫儿似的,黑乎乎的脑袋懒洋洋攀上了她的细颈。
“别去了,咱们接着玩。”他沙哑着开口。
琳琅低头看他手臂上由于烫伤留下来的痕迹,余光掠过了床脚的蜡烛与皮鞭,意味深长地说,“不行,你伤势未好,最近要好好休养才对。”
“没关系的……你喜欢……我都可以……”
他脸颊轻蹭着她的耳朵,那月牙似的白玉小坠子也被他轻咬在嘴里,细微拉扯着,似乎想要博取她的注意力。
“你呀,真是孩子气,一点也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罪魁祸首的琳琅睁着眼说瞎话,但她的样子又是缱绻深情,令人很受用。
“但是,我会心疼的呀。”她转过头,神情很认真。
“所以,不要任性,好吗?”
纪泽一愣。
“快躺好,我给你擦药,等会去外边吃点东西。”
男人乖乖照做了。
他睁着一双黑玉的眼眸,眨也不眨盯着琳琅看。
她尾指勾着发,别入耳朵里,白玉坠子似秋千般摇晃着。琳琅从玉瓷药罐里舀了一小勺的半透明绿色膏药,搁在手背上,再用指尖沾了一些,细致均匀抹到他的伤口上。
那些被蜡烛热泪滴过而灼痛的地方被她手指一碰,清凉的感觉顿时散发开来,奇异的,让他在痛楚中有一种愉悦的快感。
纪泽不自觉轻哼出声。
“弄疼你了?”
他竟鬼使神差地说,“你亲亲就不疼了。”
琳琅一愣。
这是反撩?
纪泽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那样孟浪的话,琳琅还没怎样,他自己反倒红了耳根,别过脸,不敢看她。
“唔……”
冰凉的玉手抚上他的脖颈,有几缕柔软的发丝似乎钻进了皮肤里。
对方吻了吻他的脸颊,那触感十分轻柔,像软乎乎的棉花,令他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血腥与温柔,如此矛盾的因素,怎么能够共同存在?
他想不明白。
琳琅替人擦好了药膏,又挑了一件暗色花缎的男式长袍。
她唤了一群小丫鬟进来,让她们替纪泽整理衣服与发型。
纪泽不太喜欢被她们触碰的感觉,她们太柔顺乖巧了,如同圈养的小羔羊,轻飘飘的,让他浑身不舒服。
直到他牵到了琳琅的手,内心的烦躁出奇安静了下来。
夫妻俩去了前厅。
两人一起出现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的身上,念头与心思千回百转。
这纪家大少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嘴唇惨白的,仿佛在一夜之间,那些精气与阳气被妖精吸食了干净。
秦慧心震惊看着两人,显然脑补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琳琅象征性道歉。
“你还知道自己来迟啊?”纪池阴阳怪气讽刺她,“嫂子真是好大的面子啊,睡到日晒三竿才起,还让全部长辈都等着你。”
众人也是一副赞同的神色,比起早早就来请安的秦慧心来说,琳琅这个当家主母的确有些不太“称职”。
琳琅却不慌不忙坐到了纪母下首的位置,“小叔这是什么话?我何曾这般怠慢长辈了?嫂子要是没记错的话,秦妹妹不过以侍妾之礼被抬进纪家,按规矩来说,她只需要到我这边请安便是,何须劳烦长辈前来见礼?我怎么知道老夫人会这般大费周章……”她似笑非笑看了纪母一眼,把人瘆的慌。
素白的帕子轻轻掩着嘴角,琳琅眼波一横,顾盼生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夫君宠妾灭妻,又新娶了一房少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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