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凡人。而梅馥在他的逼迫下,也被迫穿了同色的逶迤烟笼梅花百水裙,搭着雪羽肩,两人站在一处,简直如同画中走下来的一般。
大约是夏雪篱长得实在太祸害,又没有了可怕的弄权国舅身份压阵,他看上去一幅无害的和善模样,每走三五步就有年轻女子不小心撞进他怀中,弄得远远跟随保护的阿九差点没冲上来把她们当成刺客处理了。
在夏雪篱扶起第六个被他撞倒在地的姑娘之后,梅馥终于忍不住开口讥诮。
“主上让我想起一种动物……“
夏雪篱颇有趣味地瞧着她。
“什么动物?”
“蜘蛛,蜘蛛善于结网,那些蜜蜂啊蝴蝶啊之类的,眼神不好,看不清楚,便会自动撞进去被吃掉,不过你长得那么好看,蜜蜂蝴蝶想必都是心甘情愿的哈?”
夏雪篱墨瞳晶亮,双眼一弯。
“娉娉吃醋了。”
梅馥笑意垮下来,一扬头。
“主上可真能自作多情,我是怕累坏阿九,今天难得出来玩,主上倒是尽兴了,可怜他还是不得放松。”
说完,也不理夏雪篱,径自跑去揭下彩灯上的灯谜来猜。
梅馥从小不学无术,对这些灯谜对子一向不擅长,但听说每猜对一个就能得一样小玩意,好赌不服输的玩性便又上来了,一口气揭了许多彩纸下来,咬着笔头想了半日,勉强写下答案。
夏雪篱凑上去一看,她猜的那些,十有八九都是不沾边的,便忍笑从阿九手上接过笔,一个个悄悄替她改了,再折起来重新塞回她怀中,梅馥正聚精会神地想着灯谜,却也没有发现。
梅馥将那些彩纸交上去,十分紧张地等着结果。
领奖处的老先生一一展开答案,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
“姑娘好聪慧!这十九个灯谜,全猜对了!”
梅馥欢呼一声,却也忍不住奇怪,有好几个她简直看都看不懂,分明蒙的,怎么竟然还都蒙对了,运气真有这么好?
梅馥还不及深究,就被领到奖品的喜悦冲淡了疑惑,老先生递上一个装满小玩意的篮子,诚心建议梅馥。
“姑娘这样好学识,不如到上面赛诗台试试,那里的奖品要好得多!”
梅馥谢过,抱着那个竹篮子得意洋洋地转过身来,见夏雪篱站在那里,心中不由一动,从篮中挑了个泥塑的小老虎递给他。
夏雪篱微笑。
“给我的?”
梅馥被他那笑容晃得有些眼晕,面上微红。
“不要算了,想来主上也看不上这些粗鄙的小玩意。”
她刚准备将小老虎扔进水中,夏雪篱却手快地抢过去放入袖袋。
“答应给人的东西,怎好出尔反尔?”
那泥塑老虎不过是民间粗制工艺,梅馥见他竟然郑重地收了起来,面上略不自然,哼了一声,假装被高台上的赛诗会吸引,一溜烟从他身边逃了。
赛诗台筑于望江楼下,是一方八角亭,亭边古井映月,井边又植有桃花,无限风雅,乃是文人墨客常聚之处,梅馥走在这美景之中,心内却存着一丝异样,当年顾少元和沈冰柔就是在这里勾搭上的,所以她看到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觉得深深讽刺。
据闻今年赛诗台由京城第二的才女段莹然搭擂做东,联句对诗,所以此时的赛诗台已被酸学士们挤了个水泄不通。
那段莹然梅馥远远见过一面,男装丽人,行为举止风流潇洒,倒和沈冰柔那种假清高不同。
段莹然乃礼部尚书之女,身份不比沈冰柔低,她的父亲自有一套处世之道,身居高位,却是朝中极少数能够不惹是非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段莹然被沈冰柔占了第一才女的名号,却也不以为意,她与沈冰柔既不交恶也不交往,她甚至很少混迹在闺阁贵女当中,与之来往的,竟还是有识之士多些。
所以上次戚太妃的春宴邀请,她依旧托病缺席了,众人倒也已习惯,都没追究。
梅馥站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之外,隐约看到赛诗台中那位落落大方的段莹然,今日她未着男装,却也没有十分打扮,蓝衫白裙,简单发髻上挑着一只羊脂玉簪,宽袍大袖,窄肩长腿,一双灵动大眼顾盼生辉,英气中透着娟秀,有种大起大落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