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申尚书为何要急着打发你用这张存在伪瞒的路引离京?”兰庭再问。
“因为小人曾经受申公指令……往福建督促将各地矿主私运的铁矿以高价暗中售予倭人,再将钱票带回京城上交申公,申公说这些钱银的大头都得交给成国公,供临淄王……各项花耗,小人不仅是申公府上僚客,更为申公门生,所以申公对待小人一直不同于普通客僚,小人知道太多福州申的秘辛了!申公从临淄王那儿得知,顾举人竟然并未在多年前亡于倭乱,甚至还从东瀛生还,多亏得被福建都司统领江宽及时逮获,押送入京交临淄王处置。”
听到此处,兰庭大抵明白了郑秀的计划,这是要让江宽替温骁顶罪。
江宽可是建宁桑的姻亲,也即临淄王妃的姑丈,虽为温骁的部属,不过因为临淄王府及建宁桑的权势在福州都司当然也有不容小觑的地位,至少具备了瞒着温骁协助申、徐、桑三姓走私铁矿牟取暴力的能力和动机。
但兰庭佯作没有察觉这其中有假,继续问:“你还知道多少福州申门的秘辛?”
“小人当时听申公说道诸多内幕,心中实感震惊,直抒己见福州申门已为一地显贵,何需行此风险莫测,万一败露便会殃及满门的祸事!申公叹息,只道福州申门虽看来风光仍旧,实则一连三代都无入阁拜相之士,倘若在官场上再无权重职高的地位,逐渐衰微在所难免。申公乃家主,肩担重任,着实也不能眼看家业败在自己及子孙手中,故而只能奋起力争。
又多得漳州徐主动示好,让申公看到了振兴家业的转机,申公还安慰小人,称靖海侯虽不知内情,因为申、徐、桑、陈四门鼎力相助,靖海侯才能于多次同倭寇交战中屡开胜局,
故而靖海侯与福建四族已经不能分割,就算江统领的行事败露,申、徐、桑三门也能用此把柄要胁靖海侯妥协,朝廷全靠靖海侯镇守福建,靖海侯到时若成为三姓的保命符,哪里会担心有灭门之祸。
申公是笼络小人不用忧惧,安安心心替福州申效命,小人因为对申公心怀感激,所以并无背叛的想法,怎想到……祸患说至便至,申公竟然到了嘱令小人立时离京的地步,足见险难已经迫在眉睫,小人若能顺利逃出京城也就罢了,偏偏被锦衣卫逮获,小人一入诏狱,立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为免活受罪,也只能如实招供,小人明知所犯罪行重同叛国,不敢向皇上求恕,只求……速死。”
说完便是以头抢地,仿佛当真惧怕再将他关押在诏狱大刑逼问,宁愿在乾清宫的金砖地上把自己磕死。
“皇上,臣已经无话再问人犯薛化。”兰庭忙道。
“将他押下去。”弘复帝立即挥了挥手。
“皇上,罪徒薛化完全是血口喷人,臣绝不敢行此暗通外夷之大罪!”申适不待薛化被带出正殿便忙着连声喊冤。
“申尚书,家岳丈当初是在你福州申门遭遇倭乱,也是你嫡次子申翃往汾阳报丧,然则家岳丈却根本没有身亡,你口口声声喊冤,敢问你当如何解释申翃当年行为?”兰庭继续问案。
“是犬子当年心生误解,未知顾贤侄并未丧生,只凭顾贤侄所佩玉器,以为顾贤侄是已经丧生于烧杀……”
“申尚书称家岳丈,一口一声贤侄,那么定然相信家岳丈供辞并非作伪了?家岳丈早前的叙述,可是指控申翃亲自拜托北条势力之家将,把家岳丈掳往东瀛,也是申翃亲手取下家岳丈身上玉佩,也不知用了哪具面目难辩的遗骨,匡骗家岳母及内子相信岳丈已经不幸丧生。”兰庭目如冷电。
申适立时改口:“因为当年,老夫对顾济沧确然十分看好,所以此时仍以贤侄相称,赵都御揪着老夫口误不依不饶,岂不也是强辞夺理!”
“家岳丈与你申家,无怨无仇,有何动机陷害你申氏满门?”
“顾济沧虽与我申家无怨无仇,然太子及赵迳勿你,却是想借我申氏一门陷害临淄郡王,顾济沧必然是听信了太子及你唆使,才编造这番谎言!”
“当年我甚至不识内子,更何况家岳丈,难道是我能未卜先知,所以从一开始就布局,故意送家岳丈往东瀛夷岛,等数年之后又再接回家岳丈,陷害临淄王及申尚书?申尚书这般强辞夺辩,岂不更加荒唐滑稽?”
“当年顾济沧被掳是真,只是当顾济沧回国之后你才突发奇想,利用这一事件大作文章!”
“倭寇打劫沿海,除劫财之外,的确常有掳人的恶行,不过多是掳走年轻女子及壮丁,往往文人,因不能作为劳力及兵丁遭遇倭乱都会被杀害,家岳丈明明只是一介文士,怎能遇此幸免?”
“必定是顾济沧为活命偷生,自称可为倭寇所用,方才受此幸免。”
“那么家岳丈何至于多此一举,将玉佩留在罹难者尸身,误导家岳母及内子以为他已经不幸罹难?”
这一番问对,彻底让弘复帝及诸位阁臣看清了,到底是谁在强辞夺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