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咽咽的啜泣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终于消歇下去。
兴许是哭累了,也说累了,隔壁房间里,蒋敏之终于沉沉睡去,然而这边房间里,李昂和杜雨却都是久久没有睡意。
虽然现在都已经是神通大师级别的超卓人物,但想当年的时候,杜雨也不过是个被人破家掳走的可怜小女孩,不但在贼巢之中被迫学习一些伺候男人的技巧,后来进入雪灵宫,也是始终被自己视之如父的师傅惦记着,而李昂在两年之前,也还只不过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普通外李子弟,行动都要看那些家世豪阔的内李子弟的眼色……
虽然李昂自小便家庭和睦团结,杜雨不管落在谁手里,也总是备受重视的那一个,他们都并不曾经历过蒋敏之所经历过的那种幼时丧母、无人依靠、受尽欺负的生活,但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生活的道理却总是相通的。
他们都是能够理解蒋敏之的委屈的人。
不一会儿,船上响起猫儿一般的脚步声,片刻之后,贺兰朵朵掀开帘子钻了进来。
她三两下脱了外头衣服,最后犹豫一下,连贴身小衣都脱了,光溜溜地钻进被窝来,紧紧地抱住了李昂。
李昂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伤心啦?”
贺兰朵朵默然无语地点点头。
李昂叹了口气,杜雨却是悄无声息地也从被子地下把手伸过去,抓住贺兰朵朵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
或许这种事情,对贺兰朵朵的触动才是最大的。
从小到大,她才是真正无忧无虑的一个。
贺兰丰的人品再怎么有口皆恶,但至少他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祖爷爷,在他的强势保护下,贺兰朵朵不但从小衣食无忧,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指导,而且也根本就不曾遭遇过什么家族内部的勾心斗角,所以现在,她成长为了一个心地善良且充满正义感的女孩子。
在兄弟姐妹众多的豪门世家,这种心性更是显得尤其珍贵!
沉默片刻,贺兰朵朵缓缓地开口,低声道:“我真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不但差点儿被人摁在水缸里淹死,还经常被人打,刚才她告诉我,蒋敬之那个畜生还曾经拿烧红了的铁钎子扎她,到现在,她胳膊上还有好几个疤痕……那个时候,她才五岁呀……”
李昂闻言沉默不语,杜雨则微微叹了口气。
贺兰朵朵八爪章鱼一般紧紧地缠住李昂的身体,细腻软滑的肌肤触之冰凉。
李昂伸手,在她的头顶婆娑了片刻,安慰她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就让她做你的妹妹,应该不会有人再敢欺负她了,不是吗?”
谁知贺兰朵朵闻言却是当即摇了摇头,道:“咱们不是她,所以咱们根本就理解不了她的想法。刚才我也是这么说,当时她好像是很高兴似的点头,但其实我看得出来,她一直到现在都还觉得,只有蒋氏那边,才是她的家,只有蒋敬之那个混蛋,才是她以后的依靠,她甚至直到刚才,还盼着蒋敬之能回心转意、回来接她……”
李昂闻言,扭头跟杜雨对视一眼。
杜雨缓缓地道:“她并不是觉得只有蒋氏那边才是她的家,因为她还并没有感受到一个新家,她也并不是觉得只有蒋敬之才是她的依靠,她只是……还没有感觉到一个足以超过蒋敬之的稳定的依靠。她并不是爱蒋家,她只是怕蒋家!”
贺兰朵朵闻言一愣,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看向杜雨,眼神中有一抹亮亮的东西。
杜雨微笑,冲她点了点头。
然后,她轻生地感慨道:“这个孩子,出身在那样的环境里,虽然历经各种辛酸苦辣,虽然从心底里崇拜自己那个强大的家族、又畏惧那个强大的家族,但这么多年下来,她居然能够一直保持那样单纯善良的性子,实在是太难得了。只是……却苦了她自己。”
贺兰朵朵闻言当即道:“以后……她不会了!”
…………
第二天早上李昂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两个女人都已经早早起来,正在船头陪着蒋敏之聊天,只不过是她们俩的声音比较多,蒋敏之只是偶尔低声“嗯”上一声而已。
听见客舱里的动静,杜雨立刻过来服侍李昂起床盥洗,并低声禀告道:“早上起来,朵朵妹妹就已经吩咐船工们开动了。”
见李昂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她犹豫了一下,等李昂洗完了脸,才又道:“妾身觉得敏之妹妹怪可怜的,一时心动,刚才也没有禀告主上,就自己做主认了她做妹妹,请主上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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