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人已在太子府。
屋外,傅钺一如以往的候着,樱开了门,他便恭敬的向旁边退了一步。
院子里,噬毒兽也自地上站起,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她看。
如同以往一般,若是她示意它过来,它必定会撒欢似的朝她奔来。
可樱却转头看向傅钺,“四皇子……”
“昨日已入殓,近日午时下葬皇陵。”
傅钺的话让樱微微一愣。
果然,那不是梦。
“主子不去看看吗?”傅钺继续问道,樱微微摇了摇头。
不去了,人都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好看的?
一整个上午,樱都坐在院子里。
傅钺坐在另外一边擦拭着他的兵器,噬毒兽则俯在樱的脚下。
一人一兽都会时不时的抬眼看看樱,视线里不约而同的带着些许的关心。
可樱却全然未觉,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院子里坐了一个上午,发了这么久的呆,究竟是想了些什么。
隐约间,锣鼓的声音传来,樱似是回了神,嘴角微微上扬,“莫不是哪家新郎去娶媳妇了?”
闻言,傅钺却是微微蹙眉,“主子,这是丧锣。”
一长,一短,是标示着一个人生命的终结。
丧锣……
那便应该是四皇子的送葬队伍吧?
她记得,自四皇子府至皇陵,的确是要经过太子府的。
嘴角的笑意早已僵硬,渐渐收敛。
低头自腰间取出短萧,缓缓吹响。
曲子,正是那日四皇子所教授的,没了之前的心慌意乱,这一曲吹的无比流畅。
却是带了几分伤感。
令狐文轩骑着疾风行在送葬队伍的中央,一身麒麟花纹的锦袍,腰间别着一条白色的绸缎。
听到箫声,他忽然便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就停在太子府前,静静的聆听着。
队伍的最前方,撒着买路纸钱的刘东抱着那满怀的纸钱开始不停的颤抖双肩,而后,终于嚎啕大哭。
曲子,还是每日都听的那首。
萧声,依旧是那短萧传来。
可吹箫之人,再也不是那个满脸春风笑意,从不与人为难的四皇子了。
直到箫声停下,令狐文轩才命令队伍重新出发。
大约,他能为四皇子所做的,也只是让他再听一次樱的箫声了。
白棋山是什么时候来的,樱一点都不知道。
约莫是吹的太过投入了吧。
直到放下短萧,才察觉院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
他是神医弟子,所以樱一点都没有担心他的伤,此刻见他出现,也只是淡淡开口,“白兄是来讨解药的吗?”
见樱的态度并没有对他有多少抗拒,白棋山这才敢走上前来,“太子妃误会了,我,我是来道歉的。”
生平第一次因为未曾出手相救而感到内心不安,就连道歉的话也说的无比尴尬。
樱却是浅笑,“生死有命,白兄何必放在心上。”
生死有命,那是他曾对她说过的话,今日,却轮到她说给他听。
“可……”有什么辩驳的话想要说出口,可张了张唇,却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是啊,生死有命,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事实上他丝毫都未曾因为他未救四皇子而赶到内疚。
他不安,大约是因为她表现的太过平静。
难不成,是他认识她的时间还太短了,所以未曾摸清她的性子,以至于她认为她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才罢休的。
可她却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关她的事。
“行了,白兄还是养伤要紧,不送。”
她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
傅钺与噬毒兽一齐起身,见状,白棋山也不好再强留此地,微微蹙眉,道了声告辞便离开了。
接下去的几日,仍旧是无所事事。
王府亦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令狐文轩要娶曾棠进门,府中上下不可能丝毫没有消息呀。
虽然疑惑,但却并不在意,许是从心底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与她无关了吧。
一直到樱所选定的日子到来,这府中多少才有了些扮喜事的模样,一清早,她便被一阵锣鼓敲打之声吵醒。
门外,傅钺一如既往的恭候着,见樱打扮了一番,不由的有些好奇,“主子这是?”
“之前令狐文轩曾说过今日我必须到场。”樱说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走吧,咱们早去早回。”
傅钺跟在樱的身后,欲言又止了几次。
樱未曾回头,却是说道,“有话就说,何时变的如此婆妈了。”
闻言,傅钺算是打定了主意,“主子既然在这住的不开心,何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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