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放在马背上疾驰而去。
蒋青被放出来时,等待他的是一个用连帽披风遮住头脸的青衣人。蒋青稍微定定神,看清眼前情况后,单膝下跪行了个正式的拜见礼:“小人蒋青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衣人点点头,问:“知道朕召你何事?”
蒋青毕恭毕敬地回答:“回陛下,自小人入天巫府以来,一直在等候陛下旨意。今夜天巫府被查封,小人亦不知所为何事?”
“你把从进天巫府开始,所见所闻的关于她的事情都逐一讲给朕听听。”青衣人带着沉闷的鼻音,一边说一边揭下罩住头部的风帽,露出戴着青玉冠的头部和邪魅俊朗的五官,只是额头脸颊处的火云纹在夜里看着颇有些黯淡失色。
在天巫府的下人花名册上,写明蒋青乃是赵国逃来的华夏人,由于精通管账在治粟内史手下当差,所管仓库失窃被罚下狱,遇天巫开府,因缺管事人才才把他放出来充为家奴。没有人知道蒋青是秦皇的人,更猜不到他才是秦皇内卫的真正头领。自祖辈开始,他家就是保护历代秦王的暗卫。蒋青花了一个时辰才把天巫阿拉耶识的点点滴滴说清楚,事无巨细,包括阿拉耶识吃穿用度和喜好等等。
“你是说,天巫喜欢小动物,还曾和猫狗一起睡觉?”嬴少苍的浓眉拧得越来越紧。
“是。天巫不仅喜欢猫狗、小鸡小鸭,还喜欢逗这些畜生玩,常常和它们说话,就和对人一样。”蒋青不知嬴少苍为何对这些感兴趣,他现在回想起来,天巫的这个癖好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他迟疑着说,“小人还见过天巫给府中的猫狗洗澡,引得使女们嫉妒,背后说她是怪人。”
嬴少苍的眼神更暗了。“你老实告诉朕,你与天巫接触这些时日,觉得她是怎样的人?”
今日的事情样样都透着怪异,就连秦皇的问题也是如此,蒋青本以为秦皇关心的是天巫方术以及与哪些男子有关碍,却不想今晚半点也不曾提及。蒋青虽满腹疑云还是照实说了自己的感受:天巫是个淡泊名利、豁达大度、智识无双、才艺冠绝的善良女子,是他蒋青佩服的高士隐者。
对于蒋青的评价嬴少苍并不吃惊,他的心目中也是如此看待她的。“天巫除了喜欢猫狗,还有哪些让你觉得比较古怪的举止?”
蒋青略顿了顿,露出迷惑之色道:“若说古怪,天巫这样女子存于世间本就是桩奇事……还有桩古怪的事情和天巫无关,可小人至今也没想通……”
见嬴少苍没有打断的意思,蒋青遂大胆往下说:“小人到天巫府后,发现记性变差了,有时候会莫名其妙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好像我大白天会梦游,有时竟严重到不记得一个时辰前的事。还有的时候,我醒来时会发现身上衣服都没有脱就在床上躺下了,醒来后竟怎么也记不起来昨晚到底做何事,又是如何上床歇息的。”
“哦,有这样的事?朕记得你的记性可过目不忘。”
“是。小人为此看过郎中,可没什么起色。”蒋青苦闷地抓抓自己的脑袋,突然又想起什么,吞吞吐吐地说:“开始小人以为自己得了病,后来偶然中听到有两个使女说她们有些时候也是忘性太大,都不记得头天的事情……难道说,不是我一人有病?”
嬴少苍顷刻眼睛一亮,转瞬又黯淡下去,微微叹道:“古怪,确实古怪。”
蒋青见秦皇神态反常,忐忑问道:“陛下,恕小人斗胆,可是天巫出事了?”
嬴少苍以手扶额,沉声道:“若说天巫是狐狸精变的,你可相信?”
蒋青的嘴张成圆圈半天也合不拢,讷讷言道:“请恕小人愚钝,实在不知陛下所指。”他偷眼瞧嬴少苍,见其皮色晦暗,下巴胡子拉碴,整个人憔悴万分,就连最鲜亮的三朵火云纹也失却了生气,仿佛卧榻病人一般,不由骇然问道:“陛下?”
嬴少苍少时,蒋青是其学武的陪练,虽然两人身份相隔却也有同伴情谊。嬴少苍对蒋青极为信任,才安排他做内卫的地下统领,平日出没宣化市井,实则承担眼线和刺客功用,许多机密之事,连信王和蒙灌等人都瞒过,唯独不避蒋青。嬴少苍此刻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喟然叹道:“此番千里奔袭津台,原本是阻止噬魂灵蛊船滥杀闯祸,不料事情一波三折,石宣毁诺致使和谈破裂,所幸噬魂灵蛊船未尽全功,秦赵两国和谈使团尚余半数,也算对允燹和嬴长平有所交待。赵人虽然吃亏,然未知噬魂灵蛊船底细,短期内不会出兵。”
“陛下,如此收场也在意料之中,只不知与天巫有何干涉,廷尉张大人深夜来抄家拿人?”蒋青小心翼翼地问询他最挂记的事情。
“天巫——天巫她不见了!”嬴少苍额上青筋暴跳,从齿缝里蹦出几句话,“如今她是死是活,是人是妖,朕全看不清楚。”
稳重老沉如蒋青,在听到“脱皮化形,贪狼下界”八个字时同样目瞪口呆,“天巫是狐妖,这究竟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