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老夫人又念叨起郡县的荔枝来,他明知老夫人念叨几日便会忘了,他还是毅然去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为讨老夫人欢心什么都做得出来。”
“殿下是说,那个孩子是假的,是他从外面找来满足老夫人心愿的?”
“在谈到那个孩子时,他很谨慎,甚至拒绝了我见他,由不得我不怀疑一二。只不过……”后面的话,女君没说。
如果那孩子不是亲生的,那么天底下长得之像之人,便只剩大周的那一位世子了,女君私心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那位世子是杀害赫连齐的凶手,赫连北冥再想讨老夫人欢心,也不至于把杀弟仇人给领回家里、
“嗯……嗯……嗯……”
二人谈话间,不远处传来了孩子用劲儿的声音,二人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仿佛从草堆里爬出来的孩子,一边朝花厅走,一边用肉呼呼的小手笨拙地去抓头上的草屑。
他约莫两三岁大,胖嘟嘟的,小黑蛋儿似的,模样可爱极了。
他让草屑弄得不舒服,又抓不下来。
赫连北冥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孩子跐溜跐溜地走向他,把脑袋递给他。
赫连北冥细心地摘了他头上的草屑:“弟弟又欺负大宝了吗?”
三人玩捉迷藏,大宝让两个弟弟坑进草垛子里了。
大宝痒,难受。
赫连北冥把他沾满草屑的衣裳脱了,只剩个凉快的小肚兜,他光着小屁屁爬到赫连北冥的腿上,坐进他怀里,两手抓头。
“别抓,抓坏了疼,大爷爷给你吹吹。”赫连北冥拿开他的小肉手,在他头上轻轻地吹了起来。
这样的赫连北冥,女君从未见到过。
他温柔得仿佛不是他了。
他自称大爷爷,这么说……那个小黑蛋是他的侄孙了?
大宝还是痒,小脑袋在赫连北冥怀里蹭了起来,把他衣裳全都蹭乱了,小手难受地抓住赫连北冥的脸,脸都给抓花了。
赫连北冥却压根儿不在意自己破相了,轻柔地说道:“大宝不难受,大爷爷这就带大宝去洗澡,嗯?”
大宝听话地点点头。
祖孙二人回往梧桐苑了。
女君却眺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殿下,您在想什么?”莫桑打断她的思绪。
“太像了。”女君喃喃。
“像?”莫桑没太注意小黑蛋,全去监视赫连北冥了。
女君怔怔地说道:“太像当年那孩子了。”
只是胖了些、黑了些。
莫桑听不明白。
女君眸光一顿:“你派人去一趟大周,给我查一个人。”
“谁?”莫桑问。
女君道:“燕城世子。”
只要查出他不在大周,那么这个上门认亲的“大少爷”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莫桑派了手下的一对双生胎,二人一个是死士,一个是斥候,是类似于影十三与影六的完美组合,不同的是,二人经受的训练更为严苛,哥哥是金面死士,弟弟是无上斥候,二人出手,至今就没完不成的任务。
二人领命后,马不停蹄地赶往边境,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出了西城,抵达了与大周接壤的清河镇。
悦来客栈是清河镇最大的一间客栈,也是最黑的一家黑店,可自打被洗劫了两次之后,客栈关门了许久,一直到今日才再度开张。
鉴于历史给他们的沉痛教训,他们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傍晚时分,客栈来了本月的第一批客人,是一对气质冰冷、气场强大的孪生兄弟。
掌柜的心里毛了毛,壮胆问道:“客官,请问您是住店呢,还是吃饭?”
“住店。”弟弟把一个元宝拍在了桌上,“一间上房。”
哎呀,洗心革面就是好呀,不必打劫也有这么多银子挣啊!
弟弟又掏出一个元宝:“把马喂一下。”
掌柜两眼放绿光,点头如捣蒜:“喂喂喂!一定喂!”
掌柜把银元宝揣在了怀里,唤来伙计将二人领去了天字号间,又亲自去马棚给二人的汗血宝马喂了草料。
掌柜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马,险些就又想干黑店的勾当了,可想想那对孪生兄弟充满杀气的眼神,他又把胆子按下去了。
客栈闭门那么久,原以为生意会很糟糕,哪知没多久,又有客人上门了。
这次来的是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身材高大,五官刚毅,容颜俊朗,气度不凡。
又是贵客啊……掌柜吸了吸口水,麻溜儿地迎上前:“客官里边请!小店客房酒菜应有尽有,都是镇上最好的!”
男子道:“我妻子喜静,请问可有清净些的上房?”
掌柜拍着胸脯道:“有的有的!我这儿最清净了!保准你夜里连鸟叫都听不到!”
男子就道:“请稍等,我问问我妻子。”
掌柜翻了个白眼,什么啊?一个大男人,还得过问女人的意见啊?
男子挑开车帘。
掌柜偷瞄了一眼,看见一双镶嵌着珍珠的绣花鞋。
男子温柔地说道:“阿淑,今晚就住这间客栈可好?”
“好啊。”绣花鞋的主人轻声点头,在男子的搀扶下,病歪歪地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