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眉心一蹙:“你怎么不早说?”
老崔头轻咳一声:“你以为我敢说吗?我我我……我不是方才说漏嘴了我……我能和你讲这个?”
不怕让那小子杀掉么?
他话音刚落,俞婉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老崔头心虚地看看老者,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青岩与月钩,咳嗽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连她都没告诉,还能提前告诉你们啊……”
俞婉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却被下人告知燕九朝去府里溜达了,他不让人跟着,老夫人也没辙。
他一定是难受了,又不想让人发现,于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他去花房一定也是这样,摘了那么多花,也是难受到极限了。
她怎么就是没想到这一层呢?
一路上他乖得不像他自己了,她还打趣他不作妖了,她怎么就没想到他是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百里香的摧残呢?
他不是没力气作妖,是把全部的力气拿去隐忍体内的毒性了。
俞婉着急找燕九朝,她担心他扛不住了会伤害自己。
俞婉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走到一半,与偷偷溜回府的赫连宇兄弟不期而遇。
兄弟俩吓了一大跳!
俞婉心心念念都是燕九朝,懒得搭理他们,也没想起来二人本不该出现在祠堂外,就这么打二人身旁走了过去。
她招呼也不打一声的样子落在两兄弟眼里就成了目中无人,想想真是可气,一个清河小镇上来的茶商之女也该甩脸子给堂堂赫连家的嫡出少爷看?
真以为麻雀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
“给我站住!”赫连成叫住俞婉。
俞婉没理他,径自往前走。
“哎!我让你站住你聋了吗?”赫连成几步追上去,绕到俞婉身前挡住了俞婉的去路。
俞婉淡淡地看着他:“四少爷有何贵干?”
赫连成炸毛道:“什么四少爷?我是三少爷!”
俞婉讥讽一笑:“是吗?这话你去和大将军说呀。”
“我……”赫连成如何敢说?要说也不是现在。
俞婉道:“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走了,不奉陪了。”
赫连成怒道:“我有说让你走吗?谁许你在府里溜达的?”
俞婉望了望四周:“这里是东府,我是东府的少奶奶,我爱怎么溜达是我的事,四少爷想逞能,不如回你的西府去。”
“你!”
俞婉笑了笑:“啊,我差点忘了,两位少爷不是被罚跪祠堂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已经结束了,还是偷跑出来的?”
赫连成暴跳如雷:“你敢乱说我拔了你舌头!”
赫连成的身旁恰巧有个水缸,俞婉听他满嘴喷粪,正寻思着怎么教训他一把,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快步走上前来,一把将赫连成的脑袋摁进了水缸里。
“你放开我……”
赫连宇要帮腔,却连“弟弟”二字都没说出口,便让那人的另一只手扣住头,也死死地摁进了水缸。
那是一双修长如玉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隐隐可见青筋,白色的宽袖滑下来,浸入水中,宛若两朵浮动的幽莲。
他双眸中隐有血色,仿佛是化不开的血雾,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暴戾的气息。
这是俞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燕九朝。
“唔……”
“唔……”
俩兄弟明明有武功,却被燕九朝身上散发而出的暴戾杀气压制得不敢动弹。
“燕九朝。”俞婉轻轻地开口。
燕九朝仿佛一秒回了神,摁住二人的动作一顿。
二人趁机抬起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仿佛修罗厉鬼一般的燕九朝,整个身子都瑟瑟发抖。
燕九朝厉喝:“还不快滚!”
二人搀扶着对方,踉踉跄跄地滚了。
燕九朝背过身子。
俞婉上前一步。
“别过来!”他冷声道。
不是平日里那股子刻意装出来的冷冰冰,他的话里都透着杀气。
“是我。”俞婉说。
燕九朝拽紧了拳头:“我知道是你,你走开!”
俞婉没走开。
俞婉走上前,自身后抱住了他。
“我不走。”
“有本事你赶我走。”
“你什么样子我都不怕,你难受,我就陪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