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声音销声匿迹。
很久以后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只凭眼神,就让他们呼吸困难,浑身打颤。
连告状的念头,都不敢再有。
那是气势。
阿修做了个眼神示意,四人竟然心领神会,立即软手软脚相互搀扶着跑开。
一场风波莫名其妙就收了尾。
至少柳玉笙看来是莫名其妙的,她很肯定阿修说了什么,可惜她站的距离,听不到。
“笙笙,他们走了。”他转身过,笑着朝她走来,眼睛漆黑清亮,“裤腿脏了,我带你去洗洗好不好?”
刚才两个人都进了田里,裤腿上全是泥。
“嗯。”柳玉笙乖乖点头。
在不确定他情绪真的恢复之前,她不敢逆他的意,就怕他冷不丁就发狂。
刚才,她真的被吓着了。
前世医过各种各样疑难杂症,独没有医过心理疾病的患者,所以她其实并不擅长。
只能依着涉猎的一点皮毛,尽量去帮助他。
回到垂柳下的石块上,两人坐下来,脱了鞋子把脚放进水中。
污泥瞬间被河水冲刷,带起一片浑浊。
浑浊过后,清澈河水里显露出来的,是柳玉笙白嫩圆润的脚丫子。
阿修俯下身,伸手细心的把她裤腿上剩余污泥全部冲洗干净,才整理自己。
湿了的鞋子,则洗干净了放在大石头边上晾晒。
然后,把柳玉笙拉了起来,双手垂在两侧反复紧握、松开。
“笙笙。”他唤她,眼底流泻紧张跟羞赧。
“怎么了,阿修哥哥?”柳玉笙歪着脑袋,莫名所以。
“刚、刚才没有抱完。”
“……”
该被抱着安慰的是自己吧?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心理阴影面积绝对比他大啊。
强抑抽搐的嘴角,柳玉笙挤出笑脸,小手环住了小男孩的腰。
再次把小娃儿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奶香,阿修眼睛里终于又迸出了光亮,平和,欢喜。
娇娇软软,暖如骄阳,是他最喜欢的笙笙。
耳边有河水潺潺,有麦浪滔滔,头顶是艳阳斜照,吹送清风十里。
时光,宁静而美好。
欢喜的阿修,把大石板两边所有的花儿全摘了,捆成一抱,全塞到柳玉笙怀里。
连狗尾巴草都没放过。
被花束淹没的柳玉笙,木了脸。阿修哥哥,打鸡血了。
“阿修——囡囡——”远处,传来柳老婆子的喊声。
忙穿上还带着点湿意的鞋子,柳玉笙急道,“阿修哥哥,快,回家了!”
阿修不急,先蹲下身子把柳玉笙的鞋子脱了拎在手里,然后背对她,“笙笙,鞋子没干透不要穿,我背你。”
柳玉笙也不矫情,真个连人带花扑到了男孩背上。
他背起她,走得稳稳当当。
“不知道院墙弄好了没有,屋顶应该铺上新的茅草了吧?那个不用费太多时间,”趴在男孩背上,柳玉笙晃着白嫩嫩的小脚丫,小手扯着花朵一朵一朵插在男孩发髻,“阿修哥哥,你们在小木屋住了那么久,以前下雨的时候怎么办?屋子里都是湿的吧?”
他只笑着,专心听她说话,却不回答。
他想,要是能一直背着笙笙,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