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天琊身体一颤,僵着身子朝他点了点头。
蔺沧溟看他如一滩肉泥一般躺在g上,眼窝凹陷,面无血色,干瘦蜡黄的身体,不由摇头叹息,任谁也想象不到,刚刚还在婚礼上谈笑风生的人,转眼之间就成了这副德性。曾想象过他身体枯竭到何种程度,如今细细检查之后,才确定他的状况要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唯一让他松口气的是,对方的蛊虫还未送入他的身体,真到了那个时候,就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我们先换妆吧,你的身份待在这里时间长了,恐怕会引起非议。”迦蓝的提议,蔺沧溟没有反对,诚如他所说,百萧笙可以在这里待一天*也没人敢说一个字,可是他蔺沧溟若敢在里待一个时辰,就足以让外面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快速的换妆之后,迦蓝深深的望了眼g上的人,便走了出去,这个时候的他太过脆弱,稍不留心,就有可能被刺激到,而他们之间的秘密又太过震撼,他可不想刚刚被救活的人平白无故的心悸而死。稳重起见,他最终选择静待时机。
迦蓝离开后,蔺沧溟将众位太医也请了进去,放手为蔺天琊诊治。有了他的玄怡神针做主力,药王谷的各种稀世珍药做辅助,基本上已经吊住了蔺天琊的一口气,接着再利用众医者联手推出的治疗方案做巩固,基本上保住他的一条命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一折腾,就是两天一.夜,直至第二天太阳落山之际,蔺沧溟才与众位太医走出了乾坤殿,太后、皇后昨天守了一.夜,今天早上才回去,听说百晓笙出来了,又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着急的询问皇上的病情,蔺沧溟简明扼要的一说,太后才松了一口气,进去看自己的儿子去了。而皇后却留下来问了许多细节问题,将贤良淑德演绎的惟妙惟肖,可还是让蔺沧溟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遗憾。
遗憾,是的,她的确挺遗憾的,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蔺天琊在那天晚上就去见阎罗王了,根本不可能熬到现在。不可否认,皇后身边的那个神秘人非常厉害,如若不是蔺沧溟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根本就觉察不出对方在他身上所做的手脚。对方很聪明,既没有用毒,也没有用各种极端的方法,而是凭借着封xue,一点一点耗尽他的心神儿,而后再靠他们独门的蛊虫吸食他的血液,所以蔺天琊看上去会那般的虚弱,那般的干枯瘦弱,心力憔悴。
虽然不明白蔺天琊因何非要出现在秦王的婚礼上,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也确实是因为最后的那一记猛药才落到今日的下场,如果不是最后一记药用的猛烈了些,他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或许还能熬上几个月。
尽管如今他已经被他拉回了鬼门关,但是想要完全康复,却是极难的,甚至可以说无人能够做到,就连他本身,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周身的几处大xue,被封住的时间太长,功率已经无法复苏,如今,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延长他的寿命,想要康复,却是不可能实现的。
蔺天琊的情况太危险,所以蔺沧溟就在乾坤殿住了下来,迦蓝那边他倒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可以在互不见面的情况下演绎彼此。让他不安的是秦王婚礼上这么多人同时进宫,一定会引起外国使者的猜疑,从而加快对方进军的步伐,这样一来,天照的形式会更加的严峻。两国联手,五六十万的兵马,天照,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怎么办?他必须想个办法让对方撤兵,外患一日不除,内患就无法解决,今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两日后,蔺天琊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将百晓笙、蔺沧溟宣进殿,迦蓝毕竟是在宫外,所以蔺沧溟先一步来到了乾坤殿。
彼时的蔺天琊刚刚喝过药,静静的躺在g上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听到声音,他微微侧了侧头后朝他挥挥手:“坐!”而后朝身边的掌事太监使了个眼色,屏退了所有人。
直至大殿之中恢复宁静之后,蔺天琊眸光犀利的看着蔺沧溟:“朕,到底该称呼你百晓笙,还是……蔺沧溟?”尽管这些日子他多半处于昏迷状态,但是,他敏感的神经还是告诉他,他们隐瞒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都可以。您想叫什么叫什么。”蔺沧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极其自然的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为他诊脉,似乎他刚刚所说的话,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朕还真是眼拙,居然没看出来,大名鼎鼎的百晓笙神医,居然就是自己的儿子,当今的太子爷。溟儿,你瞒得朕好苦啊,为什么?”蔺天琊说得很慢,没说一句话,都会停顿一下,他看向蔺沧溟的眼神虽然犀利,但却不存在恨,有的只是对他的失望与心寒。
蔺沧溟探完他的脉搏后,目光沉静如水的看着他:“父皇只看到了我功成名就的今天,你可曾想过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又可曾想过,我明明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学的一身的医术?想过吗?”
蔺天琊瞳孔猛地一缩:“你想要说什么?”
“不是我想要说什么,是父皇想要知道什么?孩儿是百晓笙又怎样?除了在霏儿的事情上对您有所隐瞒外,自始至终,孩儿都没动过您的心思。相反,为了这个所谓的太子之位,我几乎付出了我的全部。曾经的血雨腥风,曾经的死了活活了死,您可知道?您不知道,即便您是我的父皇,您也不知道这二十五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被扔进狼群的时候,您在哪里?我被推下湖的时候,您又在哪里?我被一拨又一拨的刺客刺杀的时候,您在哪里?我被别人关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鳄鱼潭的时候,您,在哪里?”
蔺沧溟每说一句,蔺天琊的脸上就白上一分,他震惊的看着他,久久才吐出一句话:“这,怎么可能?你明明……。”
“明明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是吗?既然百晓笙有可能是假的,还有什么不能是假的?其实,这么多年的真真假假走过来,莫说您看不出来,就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了。唯一能够知道的是,需要我的时候,一定是假的,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是真的。不然,我怎么有机会遇到师傅呢?如果不是他老人家救了我,我又如何解除的到药王谷?如何成为他唯一的嫡传弟子?上天是公平的,所以我从未抱怨过什么,因为抱怨,只会让你更加的懈怠,有那时间,倒不如为自己寻找出路,所以,我熬出来了,所以,我成功的站在了你的面前,父皇,这就是我,蔺沧溟,一个您记忆中从来没有的蔺沧溟。”
“那他……。”蔺天琊刚刚开了个头,门外就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蔺天琊声音一落,即刻看向蔺沧溟:“他,又是谁?”
“一会儿您瞧一瞧,不就全明白了?”蔺沧溟淡淡一笑便起身迎了上去,并趁机观察了下周遭的环境,才随着迦蓝一起走了进来。
蔺沧溟看了眼情绪有些激动的蔺天琊,突然间笑了:“看来父皇已经猜到是谁了,是吗?”
迦蓝凝眸望过去,果然看到蔺天琊黑眸之中,那闪烁着的点点星光,神色不由一滞,“他已经猜到了?”
蔺天琊眼中涌动着激动的光泽,目光湛湛的看着迦蓝的眼睛:“你的这双眼睛,像极了她。其实,早在溟儿说出自己的身份时,我便猜到你可能没死,是你吗?焰儿?”
迦蓝身躯一震,猛地抬起了头,“你,居然知道?”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幻想着,如果我和她的儿子还活着,该有多好。那一天,你就是睁着这双眼睛走到了我的g前,你恐怕不知道,你的这双眼睛与你的母亲有多么多么的想象。溟儿是我的儿子,他的眉宇我很了解,所以当你以他的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心中猛然一颤,尤其是你还要叫溟儿进来,我便越发的怀疑你的身份,直至你们告诉我,会在恰当的时候告诉我实情,我便已经猜到,你很有可能就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夏侯焰。”话到这里,蔺天琊唇角扬起一抹慈祥的笑容:“焰儿,是你吗,焰儿?”
夏侯焰凤眸闪过一抹幽深,神色复杂的盯了他半晌,才僵硬着手撕下了敷在面上的那层面具,露出夏侯焰俊若谪仙般的唯一容颜,良久后,才沙哑着声音道:“夏侯焰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我,迦蓝。”
“迦蓝?”蔺天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呐呐道。
“对,迦蓝。”迦蓝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你们想必有很多话要聊,我先退下了。”蔺沧溟刚准备起身,却突然被蔺天琊抓住手臂:“孩子,留下,留下吧,我想与你们说说话。”
蔺沧溟诧异的看着他,良久,点了点头,与迦蓝一起,在他g前做了下来。
蔺天琊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抑制不住的湿了眼角,感慨万千的看着他们:“真没想到,在我临死之前,还能见到我与她的儿子,上天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你,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迦蓝抬头瞥了他一眼,目光淡漠如冰:“死后,在我母亲死后才知道。”
“你一定恨透了我吧?孩子,是父皇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溟儿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对不起你们啊!”蔺天琊神色悲悯,几度哽咽,看的迦蓝与蔺沧溟也浑身不舒服,最后还是迦蓝忍不住开了口:“行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提它做什么?人要朝前看,不是往后看,我们来,不是跟你谈以前的,天照如今局势不明,你心里有什么安排,如果信得过我们的话就告诉我们。”
“我怎么会信不过你们?如今偌大的皇宫,我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们俩个了。别看我病了这么久,外面发生了什么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少,父皇这些年的皇帝,也不是白做的。”
***
保底五千,月月五千红包加更两千字,共计七千字,么么哒,今日更完。
说一下,前面的欠账在昨天我都已经还完了哈,接下来是新的一轮加更,妞们继续努力!
晴的两部新文都挂出来了,收藏每过一百都会加更,大家看题材,喜欢那部收藏哪部哈,简介什么的都是暂时的,将来还会改,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