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绯看着墨卿歌在一个时辰后离去,她指腹转着轮椅扶手,杏眼微眯,有剪影投落到她素白的脸上,就让人觉得她越发单薄,“她跟你说了什么?”
推着轮椅的尤湖低笑声,他指尖一挑古绯发髻上的珊瑚流苏,狭长的凤眼之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滚,“她可是想将姑娘卖给小生来着。”
眉梢一挑,古绯淡淡地看了尤湖一眼,也不要他推轮椅了,自己转着轮子就又往墨室去。
尤湖跟上,文人青衫在他身上摇摆出的弧度悠闲又自得,“小生觉得,比起墨大姑娘说的提议,还是小生贱卖给姑娘比较合适,起码这辈子都不担心没有饱饭吃。”
古绯自是知晓这人的德性,在她面前没个正行,是以并不理他。
薄凉的唇一勾,尤湖站在墨室门口,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瞧着古绯又拿起了烟炱欲开始制墨,沉吟好一会他才低声道,“姑娘,待会小生就得离开,姑娘还是自个小心些,再有上次那样的事,小生也不是每次都能赶得及的,况且。”
说到这,他顿了顿,眸底有幽深的暗色,“相信姑娘也是想有朝一日能重新站起来,小生可是在等着姑娘……”
等着你到足够的强大……
后一句在他心头转了圈,又按捺了下去。
古绯动作不变,她甚至都没有停顿,对尤湖的话不发一言,仿佛没听到一般。
尤湖轻笑了声,笑声悦耳如冷泉,涓涓绕溪流磐石而过再浸润过苔藓,就带着潮气的青绿。
在古绯午休醒来后,尤湖已经是走了,听夜莺说,走之前。到房里来看过他,只是她没清醒,就将那乌金黑曜石卧狐簪从妆奁匣子里拿出来,置她手心。以这样的方式提醒她外出之时,带上防身。
她五指握紧,乌金黑曜石的冰冷从掌心蔓延而起,像细小的电蛇,蹿进她的胸腔之中,鼓荡出微微的麻疼。
转着卧狐簪,古绯靠在榻上,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她心知尤湖是不可信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他在某些方面极为相似。皆是只信“利”,她也能肯定,现在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当再无价值的一天,她若是碍着他了。定会被毫不留情的扫除。
且在尤湖心里,仿佛一直潜藏着一只巨大的兽,心有所图,还非小事,他也自来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最是冷漠无情。万般的人和感情,在他心里都不及他的野心来的大,为了达成所愿,甚至连自己都是可以牺牲不顾的,又何论旁人。
所以,这也是她一直对尤湖三番四次的戏弄而无视的缘由所在。即便他对自己有所欣赏,那在他心里也没有一根头发丝的份量重。
此人,无心寡情,若是纠缠不清,万劫不复的只会是自己。
不管是墨卿歌还是尤湖。古绯都没放在心上,晚些时候,她书信一封回易州,要墨玉华择有天赋,身世清白,且德性尚可的,年约在十二至十六之间的制墨学徒,若是有愿意拜她为师的,便送到大京来。
夜莺知晓这事后,她在古绯书房外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白鹭看不下去,一推她进门,就对古绯道,“姑娘,婢子有个不情之请。”
夜莺拉了白鹭一下,见她一甩开手不理自己,当下叹息一声站出来道,“还是婢子亲自跟姑娘说吧。”
古绯眉目柔和,她在梳理自己会的配方,打算择其一加以改动,为还十来天的贡墨之事做准备,“何事?”
夜莺咬了咬唇,脸上闪过坚毅之色,“姑娘,婢子想测制墨天赋。”
说着,她提着裙摆,低头跪了下来,白鹭也跟着跪下。
古绯执毫笔的手一顿,她愣了好一会,见夜莺不是说笑,眉心一拢就问道,“怎的突然想起这个?”
夜莺回道,“婢子听苦妈说姑娘在择选学徒收到门下,婢子不求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想为姑娘分忧解难,姑娘今个才十七年纪,不该这样整日在墨室里,旁的姑娘家,不是诗宴就是打马游乐,可姑娘,婢子就从未见您恣情开怀过。”
古绯沉默,执毫笔的手还僵在半空,饱蘸的墨汁从笔尖滴落,在雪白的白纸上溅落出刺眼的污点,好生难看。
“这样啊……”她低低的道,嘴角勾了勾,一敛袖放下毫笔,就对两人道,“先起来吧。”
白鹭扶着夜莺起来,两个丫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古绯一眼。
古绯摇摇头,这两丫头跟着她也有两年了,如今都及笄了,她也从十五到了十七,仿佛不知不觉,岁月就流逝。
她脑子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嘴里却道,“天赋可以测,可夜莺,你确定你要学制墨?”
夜莺一抬头,当即就想表露自己的决定,古绯一摆手打断她,“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想好了在回答我。”
“制墨,不是为谁而学,如果你是这样的心思,我是不会为你测天赋的,这种态度对制墨来说,是不敬,”古绯声音浅浅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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