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朝着尤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尤湖踏出浅影,他右手搭在剑柄上,步伐肆意而随性,硬是将一身软甲穿出书生长衫的清贵斯文来。
他直接到墨绯面前,瞧着她一身的如火嫁衣,嘴角微微勾出弧度,柔声道,“姑娘,还是去换件衣裳的好,小生以为这颜色并不衬姑娘。”
墨绯回以浅笑,她扬起小而尖的下颌,特意看了殷九狐一眼,应了声,拂袖而去。
游廊下,余两张面容一模一样的皮相,对视而立。
殷九狐打量着尤湖,从头至尾,后视线落在他腰侧长剑上,面有怅然,“凯旋而归?你比本王骁勇。”
他不从不自欺欺人,事实上,他很早便明白,若是当年被送走的人是他,留下的事尤湖,约莫这九皇子的身份,他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然而,如今情形,倒是他这堂堂正正的殷九狐,像是影子替身一样。
造化弄人,叫人悲喜不得。
薄唇抿成一条线,程亮的盔甲在日光下泛出森冷的寒光,尤湖下颌绷紧如冰雕,他一字一句的道,“你不该打她的主意!”
殷九狐轻笑了声,许是站的久了,身子骨受不住,他干脆软身靠坐在凭栏处,眯着眼道,“本王一直想不明白,她那样一个根本不算绝色姿容的女子,何德何能,让你挂念不已,甚至让你这等心机深沉,手段卑劣的小人也会做出舍身相护的举止来。”
“不过么,眼下本王倒明白了,她墨绯却是不一般,连本王都上心了。”说不清是出于何种目的,殷九狐在尤湖面前并不隐瞒自个的心思。
他甚至还道,“如今,本王与她已经是礼成拜堂,白纸黑字婚书也是有的,你是不是该唤一声——大嫂?”
出人意料的,尤湖并未暴怒,他嘴角暗影越发深邃,只狭长凤眼中的寒气更浓,逸出眼尾,就凝结为亘古不化的霜刃冰刀。
他缓缓抽出腰身长剑,细窄的剑身凌厉锋利,折射出的寒光叫人心头发憷。
“我想要什么,”尤湖边说边写意地挽了个剑花,后长剑一搁,就落在殷九狐脖子上,“你也晓得。”
“行将朽木,我今个就是对你动手,也不算违背母妃的承诺,早一步晚一步,都是为结束你的痛苦。”生死之事,在尤湖说来,就和用膳吃茶一般随意。
这话让殷九狐终于变了脸色,实际他最不愿接受的,就是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
那柄长剑,盖因去了太多人的性命,在鲜血之中浸泡出来的凶器,即便未曾挨着殷九狐的肌骨,可也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直视尤湖的眸子,仿佛要确认他是否会真的下手一般。
“且,你以为不说,我就不晓得,随着你的日渐衰弱,好起来的却是我的身子骨,什么先天体弱,你往日的健硕,不过是像只可怜的虫子一样,吸着我的血食罢了。”
尤湖早就感受到了,在殷九狐性命垂危之时,他心头是有所感,可更多的,却是随着他的生机渐消,他本残破到药石已惘的身子骨,竟奇异的一日好过一日,甚至于提刀上马杀敌,也是不在话下。
一胞双生,竟是需要一强一弱来平衡。
死寂中焕发出生的希望,这也是他不会出手为之解毒的缘由,既然总是要死一个,他做了几十年的替身影子,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的站在日光下,为何又要放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