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掌柜的时不时抬头看上两眼,自家人知自家事。
小店的酒并不算好酒,卖给寻常的百姓喝上两口解解乏还是可以的,可要是品酒,就难以下咽了,起先他还担心这文雅之士会将喝到嘴里的酒汤吐出来,但发现自己多虑了,对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那酒还是喝了下去,只不过比寻常百姓而言慢了些而已。
掌柜的心生几分好感来,随手从菜篓子里抓了一把腌菜放在砧板上,抄起一把菜刀对着菜叶噼里啪啦了一阵,掌柜就着身上的衣衫擦了擦手,便将砧板上的腌菜装入了一个瓷盘之中,抬头看了一眼一脸风轻云淡的文士,端着腌菜就走了过来。
“荒野小店,酒是差了些,不过这一盘春不老倒是不错,下酒吃面最好不过了,客人要不要尝一尝?”
春不老是专供腌渍的一种叶菜,与疙瘩同属芥菜类,但肉质根小,叶柄长而圆,腌渍后,无论存放多久仍保持绿、嫩、脆的本色,别有风味,既不生筋长柴,又无苦涩味道,为冬春季不可多得腌菜”在京城一带的确有些名头,只不过这菜肴腌制却十分讲究,盐多了就难以下口,盐少了又少了些味道,所以极少有人能吃到地道的春不老。
掌柜见文士颔了颔首,便小心的将手里的咸菜放在了桌上。
文士伸出筷子夹了一些放在嘴里吧唧吧唧了两下,又喝了一口酒汤,点了点头道:“味道不错,有京城六必居的味儿。”
掌柜的嘿嘿一笑,一脸的憨厚,道:“客官说笑了,小人虽远离京城,但也知那六必居的名头,据说从哪里的出的酱菜都是一绝,人说六必,说的便是黍稻必齐,曲蘖必实,湛之必洁,陶瓷必良,火候必得,水泉必香。菜做到了这份儿上,不好那才是怪事!”
掌柜的说着哈哈一笑,跟着话音一改,道:“不过各家有各家的道,六必居的酱菜固然是一绝,小店的腌菜也不差,单说这春不老,那也是十分的讲究。菜是老菜,晾至干瘪,洗净,每百斤以燥盐五斤,压实腌之。数日后,松缸一伏时,俾卤得浸渍,加卤少,泡盐汤候冷加入,仍压实。一月后开缸,分装坛瓮,逐坛均以卤灌满浸为法,设卤不敷,仍以冷盐加之,紧封坛口,久藏不坏,生熟皆宜,可为常撰。……陈久愈佳,香能开胃,最益病人。客官别看小人这店远离的闹市,但买卖还是不错的,来小店吃喝的人,未必是喝那口酒,更多的是为了吃上一口咸菜。”
那文士哈哈笑道:“老丈说的在理,人生在世,虽没点嗜好,有人喜好钱财,有人喜好功名、当然也有好一口咸菜不是?”
掌柜的哈哈一笑,道:“客官说得在理,在理啊!”
说了一会儿闲话,掌柜的也就退了下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一点一点的撒了下来,风一吹,那斑斑点点的光点子,宛如一个个调皮的孩子,跳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