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刘娥因为赵恒遗诏的事有些不爽,不免在他面前稍微抱怨了一下:处分国事就处分国事呗,还加个权字干啥,搞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发号施令都不好意思。
换别人,装耳背没听见,混混就过去了。可他是丁谓啊,靠的就是刘娥粗腿上位的,这会儿就本能地做出一付心领神会状。回到政事堂就开始命人起草诏书,要把太后权处分国事的权字去掉。
草稿到了王曾面前这么一过目,可就不依了。不找小鬼只找阎王,直接就朝他丁相爷办公室走去,进去就投诉道:“也不知何人之意,乱改先帝诏书,要去太后权字,直接处分国事。”
丁谓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是我叫这么打草稿的。太后觉得加个权字不太顺畅,我也这么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王曾一听,瞪起眼珠子道,岂止是没问题?问题大发了。相爷你想想啊,咱们官家年少,理不了政。没办法才做这母鸡打鸣的打算,已经够倒霉了,要是把权字拿掉,这太后岂不是要一直雄赳赳地叫下去?那不显得咱们一帮爷们儿废物点心吗。这事儿可万万不妥,不能干!
丁谓被他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本来自己冒然答应太后就够后悔了,这回又被王孝先教训一番。心里窝囊,偏还找不到理由反对。要搁往常,他早跑到刘娥面前打小报告了,只要一句“王孝先说您老人家处分国事是母鸡打鸣。”这小子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但还是没忍心这么干,无他,只怕“一样何处有亏成”而已。想想算了,还舔了老脸又去给刘娥解释这事儿的难度。刘娥也只好酸着脸认了。
哪知王曾为这事,又把前些日子对他积累的一些好感打消得干干净净。近来凡是他丁相公要办的事,每次都要研究个透才表态。明显有不信任的感觉,害的老丁成日念叨“信不足焉,有不信焉。”后悔不已。
这边丁谓还没来得及请钱惟演上门,老钱就已经抽空跑到寇府拜见了一回老相公。为救寇准出火坑,老钱这回出力最大,寇准心中很是感激。这老头其实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瞅见人家钱惟演如今对自己蛮好,也就忘了被踢撩阴腿那茬,客客气气地迎进府里,还专门为了前些日子没能按计划请他吃饭表示歉意。
钱惟演急忙表示愧煞下官,老相公连日劳累,登门打搅已经不安,怎么还能蹭他酒喝呢?来的目的一是向老相公表示慰问,早该来的,先帝大行,人人事多,现在来也不晚。第二是自己现在枢密院管着军需物资,你老人家到了京兆府,有事只管言语,一定保质保量无限支援。第三嘛,听说昨日资善堂的事了,梁丰那小子说得好像不错,还望老相公对党项多加提防才是。
寇老西感激不尽,心说这世道还真是变了,这次回来,好像人人都以国事为重似的,每人再耍小心眼儿了,连这个小滑头都能表出如此态度。国家有希望啊!
两人说着话,就扯到了梁丰身上,寇准说太后跟我交待过,要我有空见见梁丰那小子。我听说他现在是道济兄的预备役孙女婿,早上道济兄说要请我吃饭,我便向他约了梁丰届时见见。你来得正好,他是你从襄州挖出来的宝贝,那就跟我说说这小子情况吧。
钱惟演便抖擞精神,学着钱孝仪京城名嘴的派头,又把自己如何发现梁丰,如何赏识人才把他邀进京来,后来发生的一些故事娓娓道来。这是老钱最近逢人就夸,说溜了嘴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只是隐瞒了梁丰两次找他谈话密谋的一些事情,钱惟演心想要是寇老西你知道自己能从边远山区逃出生天是梁丰那小子立的大功劳,可不知道该咋感谢人家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