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儿的,什么叫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珍贵了?香儿,你和他说什么了?”
米香儿抬头瞧着他,“也没什么!他刚才跟我说……姓顾的现在闹得很凶!大概是为我们担心!老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云老虎给她斟上了一杯茶,送到了她的面前……言语里带着几分搪塞,“嗯?外面的事儿……你别瞎操心!”
米香儿别开了头,也没接他的茶水,“你什么意思?把我当傻子了?什么事都把我蒙在鼓里?”
她虽然明白云老虎是怕自己担心,可相应的,她也在担心着对方,心里清楚……那个分别的时刻也许马上就要到了。
云老虎见媳妇面带不悦,就有些慌了手脚!
他最清楚:米香儿是聪明的,观察入微,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她。
只能开口实话实说了,“不错!顾千行是闹得挺凶!我听说他为了故意把事态扩大,干脆住院了,又哭又闹的说自己为了革命的事业和国家的安全……光荣负伤了!狗屁!为了国家的安全?他怎么没上战场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窝里斗?他倒是属第一!”
“然后呢?”
云老虎的脸上带着愤愤不平,“嗯?然后,他为了博取x委会的同情,又写了一份声泪俱下的陈述书,大意就是说他多委屈呗,逼着革委会向军区施压,让我给他赔礼道歉去!”
“……那,你打算怎么做?”
云老虎瞪圆了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这话还用问吗?我?给他道歉?那不就是等于承认我错了吗?滚他的!我没觉得错!我觉得自己下手还轻了!香儿,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怕你再受牵连,我就真上医院去,再揍他一顿,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
云老虎霸气的卷起了袖口,嗓音里带着强势,“我从军十年,兢兢业业的为国家,一点儿错没出过,我还就不信了,我治不了他?”
米香儿虽然没说话,心里却明白:
如果自己不在云景庭的身边,凭着丈夫的功勋和背景,他可以理直气壮的站直了腰,回呛怒骂顾千行。
可现在呢?
云景庭的处境不一样了,有一个“美帝特务”的媳妇儿,说话行事自然就不硬气了。
她也没多置评,拉住了云景庭的手,“嗯!我知道了!茶呢?”
云老虎本来还以为妻子会劝他妥协,结果却相反,人家淡定的什么都没说,不由得愣了一下,赶忙又把杯子递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望着媳妇儿,“你觉得……我做的对?”
“嗯!”米香儿连眼皮都没抬,“我觉得你做什么都对!”
云老虎笑了!
心里觉得:这样的媳妇儿,力挺丈夫,能不叫人爱吗?
坐在她身边,刚要夸米香儿几句,忽听得院子里有人说话,“小云同志在吗?”
啊?
小云同志?
这么称呼云老虎的人可不多!
夫妻俩都有些诧异,顺着窗口往外一瞧,只见院里站了一个50多岁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却不认识。
云景庭赶忙迎了出去,“你是……”
那男人说话有一些上海的口音,明明是50多岁了,却带着可爱的暖萌,“我是国营生生照相馆的!姓李,领导派我来你们家拍照片,设备我已经带来了!你看……到底该怎么拍?”
来照相儿的?
云景庭一听这话就乐了,马上往屋里让,“我爱人身体不好,不能移动……所以麻烦你们亲自过来一趟,进屋吧!到底该怎么拍?你问她!”
米香儿掀开了被子,整了整头发,笔挺的坐在了床边,“老李同志?你们照相馆是不是第2百货旁边的那家?”
“对的呀!”
米香儿沉吟了一会儿,将视线调到了窗外,望着院子里那棵已是金黄的银杏树,“老虎,咱们在树下合个影怎么样?”
云景庭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老李师傅点了点头,“我去外面准备一下!”
转身出去了。
云景庭走到媳妇儿的身边,在她面前扭着身子,“你看我现在怎么样?还用不用换套衣服?”
米香儿抬眼瞧着他……午后的阳光照在他雪白的衬衫上,为他原本英俊霸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儒雅温柔,再配上那副英挺的身姿,帅气的简直让人离不开视线。
她低着头笑了,“你挺帅!这样就挺好!”
“啊?”云景庭开始得瑟上了,故意把手拢在耳廓边,“什么?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
米香儿娇嗔的瞪着他,“呸!臭美!”
起身走到镜子边梳头。
手脚麻利的编出了两条浓黑的发辫,往胸口一搭……云老虎在后面瞧着她,真觉得她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两个人收拾已毕。
坐在银杏树下的台阶上……
秋日高照,阳光透过树影洒在地上,婆娑舞动,像是一张金灿灿的网,微风徐徐,吹动着米香儿鬓角的碎发,也吹柔了云景庭的心。
摄影师调整了焦距,微微眯起了眼睛,“哎,好!头再靠近一些!嘴角上扬,再笑一些……”
云老虎腰板笔直,不为人察的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女人的肩上,轻轻的揽着她。
米香儿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扭头向着他一笑,干脆大方的伸出单臂,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
“啪”的一声……
米香儿的18岁,还有云景庭幸福的“傻笑”,就永远定格在了胶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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