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冷笑一声,“我的亲生父亲杀了我最在乎的亲人们,我与母亲被迫逃到异国,我活着的最大心愿就是等我能力足够的时候,杀了我的父亲为那些枉死的亲人们复仇,这个令我感到无比恶心的人竟然是创造我的人,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讽刺?”
龙祁世静默。
原来,他从来都不了解卫长琴。
他自以为和卫长琴熟悉,却从没有在卫长琴身上看出一丝悲哀。
卫长琴给他留下的印象始终都是云淡风轻与才思敏捷,像极了无忧无虑的人。
殊不知,有些人看似无忧无虑,却日复一日地浸染在仇恨之中,又要不为人知,藏得越深,时间越长,内心也就越发孤独了。
“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龙祁世回过神来,仍旧有些恍惚,“你的父皇,是从朕的父皇这里,拿了杀死他们的毒液……”
“我当然知道。”卫长琴怕他多想,打断了他的话,“这与你没什么关系,我若是恨你的话,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不带半丝尊敬的语气,与平日里优雅温和的态度实在是迥异,龙祁世听得十分不习惯,但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卫长琴所言,是事实。
如果卫长琴真的有害他的心思,直接去帮助晋阳王便好,何必大费周章地来帮他坐稳皇位。
可见……卫长琴对先帝的怨恨并未转移到他的身上。
“坊间有个说法,叫做父债子偿,这样的说法在我看来并不值得被认同。”卫长琴道,“若这样的说法是个硬道理,那么我父亲造成的孽,是不是就该由我来偿还了?可我分明也是受害者,每时每刻都想让他去死。同理,你父皇做过的事情也不必由你来承担,他既然已经入土,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去恨一个已死之人?在和你相识的过程中,我从来不曾携带过恨意。”
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憎恨龙祁世,当年祁国先帝与天域国皇帝交易的时候,龙祁世也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与沈家军的覆灭没有任何关联。
在祁国的这些年,还得多亏龙祁世给了他右丞相的地位,才能够促使他做成许多事情。
“你说你不恨朕,这一点,朕可以相信,朕现在想要问你,在过去的那些日子,你对朕说过的好话,你对朕的关怀,这其中究竟有几分真诚?”
龙祁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紧绷了起来,“你作为一国皇子,又是皇后所出,本该拥有高高在上的地位,不会逊色于朕,可你却要对朕俯首称臣,这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不甘心吧?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人臣服,所以,你对朕并不是真正的效忠,利用的成分恐怕要多过真诚,因为朕给你的地位和权力足够给你带来财富和人脉。对吗?”
“也对,也不对。真诚总会有的,但你我之间更多的是互利。”卫长琴与龙祁世对视,目光中一派坦然,“你说我不会对任何人臣服,这是当然的,我想要的东西,不需要靠摇尾乞怜,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得到,我表面上对你恭敬,内心却从来不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敬佩,相反,你在我眼里既幼稚又任性……”
龙祁世几乎没被人这样数落,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你简直——”
“大逆不道?这话用来形容我不合适,这几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该清楚。”
卫长琴慢条斯理地截断他的话,“你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因为你太过随心所欲了,也正是因为你不够精明,我才能有表现的机会,若你聪明绝顶又明事理,那你真的就不需要我了,是吧?你扪心自问,我在做你臣子的时候够不够合格?你遇到难题时,我帮你解决过几回,你大概也算不清了,你被刺杀的时候,是谁护你?你被晋阳王算计的时候,又是谁在帮你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