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了,不带我看看你的新工作环境?”
程媛狠狠的咬了咬腮肉,疼痛给了她些许的勇气,她走到季渃丞和吕家殷中间。
“老师,师兄还有事要忙,我陪您转转吧。”
吕家殷沉默了半晌,才挤出了一丝笑:“哦程媛啊,你说你非要跟你师兄回国,老公孩子都在国外,何必呢。”
程媛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心道,留在国外,继续在你的施压下做违心的事么?
季渃丞向前走了两步,把程媛拉开。
“我们并没有什么可谈的吧。”
吕家殷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季渃丞的胳膊,言语间颇有些遗憾:“我真没想到,你记了这么多年,看来多年师徒情,也抵不过一个小隔阂。”
季渃丞嗤笑一声,伸手掸了掸吕家殷拍过的地方。
程媛在一旁气的牙齿打颤,为人师表,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口中的小隔阂,是师兄三年的心血,如果不是出现了让人想都想不到的意外,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在整个物理学界,师兄会变成怎样璀璨的存在。
他就是天才啊,他本来就应该站在金字塔顶端,让人望尘莫及,让人顶礼膜拜。
可现在呢。
回国消沉了三年,从一无所有重新起步,背负着学院给予的莫大压力,看着别人用他的实验成果名利双收。
这个人,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是指导了他多年的恩师,现实多可笑。
“老师,你别说了。”
程媛觉得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极致,她再也承受不住吕家殷的任何一句话了,她要恶心吐了。
又是这个场面。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无比讽刺的场面。
当年她为了自己的学位,面对学校的调查,怯懦的选择了背叛季渃丞,和吕家殷站在一起。
那时候也是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她头一次见识到了成人世界的肮脏,见识到了自己的龌龊。
她想说点什么,想改变什么,但是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变成无声的叹息。
那时候她还年轻,以为自己无力对抗不公,以为自己付不起代价。
她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失去一切,然后她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博士证书。
从吕家殷手里接过证书的时候,看着那人意味深长的笑,她才意识到她用良心交换了什么东西。
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这一辈子都对不起季渃丞,也永远无法面对自己的博士证书。
“程媛,小季,你们俩是我带过的唯二的中国学生,为了国家在学界的地位,我们不该是仇人,眼界要放宽一点。”吕家殷个子不高,得仰着头看季渃丞,然后扫到和他差不多高的程媛。
季渃丞微微眯了眯眼睛,因着情绪的失控,肋骨下隐隐作痛。
“原来老师在盗取我成果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大仁大义。”
他的声音难得带着寒意,冰冷的吓人。
吕家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低呵道:“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你的实验经费是我批的,实验环境是我争取的,就连方向也是我指导你选择的,任何研究,都没有一个人的成功。”
程媛真的干呕了一下,捂着胸口眼圈发红,她强忍着颤抖的声音反驳道:“老师,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实验成果就是师兄做出来的,我们都只是打杂而已,但你却抢在师兄之前偷偷发了论文,提都没提师兄的名字!”
那天中午,《科学》杂志出来的时候,整个团队如死水般沉寂。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杂志上刊登的那个名字,那个唯一的名字。
实验室排查了一圈,没人把实验细节偷偷给了吕家殷,事实上,也从来没人避着吕家殷。
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个日理万机,忙的根本没时间指导他们的导师,会反过来窃取季渃丞的成果。
程媛细瘦的肩膀微微颤抖,以前的事仿佛梦魇一样缠绕着她,不止不休。
季渃丞拍了拍程媛的肩:“你先回去吧。”
程媛到底是女孩子,反抗之前自己倒先委屈的要哭了。
其实也没必要,六年都过去了,原本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季渃丞最近越来越少的想起之前的事,或许再过段时间,就彻底放下了。
吕家殷抽出张纸巾,要去帮程媛擦眼泪,被程媛异常排斥的躲开了,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我真不想看到事情变成这样,我是真的很爱你们,很器重你们,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有我的苦衷。”
他有些不自然的把手放下,将纸巾捏在手心里,揉的皱皱巴巴。
停顿片刻,见没有人回应他,吕家殷继续道:“其实我和小季做了同个课题,甚至在他之前就开始了,但我选择了另一个方向,投入了太多成本和时间,如果不赶紧出点成绩,你们的实验经费,设备,差旅费,奖学金,学校还会批么?”
程媛一闭眼,捂住了脸。
吕家殷没救了,这个人无可救药了。
她跟着这个人学习了三年,在他的指示下,暗示下,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年。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季渃丞摇头笑了笑:“果然我们没什么可说的,看在你和我父亲的交情上,我不骂你,快走吧,别诋毁了T大的教室。”
哪怕吕家殷不走,他也准备走了,最后的那点涵养也快消失殆尽。
程媛抽了抽鼻子,眼睛眨了眨,努力把委屈憋回去。
“老师,我妈妈信佛,她跟我说,作错事是要遭报应的,现在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您也不远了。”
时至今日,她终于彻彻底底的,跟吕家殷决裂了。
哪怕颜面上的过得去,也无法维系了。
吕家殷这次来T大,究竟有什么心思,程媛不用想也知道。
他在忌惮师兄,生怕师兄在并不算顶级的实验环境里,做出超越他的成就。
因为师兄太年轻了,这么年轻的人,如果拥有了远超越年龄的能力,是很难被接受的。
吕家殷撇了撇嘴,叹息一声:“其实我说句实话,如果你们还留在国外,我相信很快,还能做出不小的成就,可惜,赌一时之气,何必呢,我......”
阶梯教室虚掩着的门被人粗鲁的一脚踹开,大门弹到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与教室的回音叠加在一起,仿佛猛然炸开的惊雷。
吕家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踹门声吓得一抖。
他抬眼朝门口看,满脸的不悦。
一个高挑艳丽的年轻姑娘,从门口快速的走下台阶。
然后极其嚣张的一抬手,把超长日用卫生巾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
“你说你妈呢!”
姜谣冷着脸,目光狠厉的盯着吕家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