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嫁妆名义上是属于刘菁的,若是有朝一日改嫁,是能随着人走。可问题是,嫁到国舅府做妾,怎么可能随便改嫁?他郑国舅前者那么好心眼的出来帮忙,还当是菁儿有眼光,找了个金龟婿,没想到原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她把脸一沉道:“国舅这话说的便差了。我闺女嫁到你家,也是你郑家出聘礼,怎么倒惦记起我刘家的产业来了?我家这点薄产,乃是她两个兄弟共有,于她一个妇道,可没什么相干。”
郑国宝摇头道:“老泰水此言差矣。我打听过了,您当年与老泰山成亲时,带来的陪嫁,便是四百亩好田,外加县内的两个药铺,我没说错吧。后来老泰山纳妾方氏,又得水银四百斤;纳妾李氏得了富贵坊。这些都是有帐可查,混赖不得。我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菁姐又出身大族,难道便两手空空,不带陪嫁么?至于财产如何划分,若是老泰水或是二位兄弟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交给本县白大令裁断就好。”
周夫人心里有数,若是这事真归到白斯文那狗官裁断,肯定是自己一方输的一塌糊涂。只得推说身子不爽,先行离去,后又把女儿招来,狠狠地骂上一通。说她有眼无珠,引了个狠心强盗来家里,硬生生要夺祖宗基业。
刘菁听了心里也是有气,回到内宅去找郑国宝,才知他被华山岳掌门邀走喝茶去了。当日参加洗手大会的各路豪杰纷纷告辞离去,只有华山派却不肯走。那岳掌门与郑国宝仿佛一见如故,三天两头前来邀请国舅饮茶对弈。
等到晚上郑国宝回来,刘菁的气已经消了大半,郑国宝更是解释道:“我几时真把你家那点产业看在眼里?这只是一个态度,我郑国舅不是无偿为你们刘家服务的。老泰水心里恨我,总好过拿我当了土地爷使用。我开始时便是忒也大方,现在也只好用这招,否则便不好脱身。”
刘菁明白了他的用心,也知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她夹在中间自然也少不了左右为难,被母亲不知数落了几回。还是曲非烟趁着没人时,念叨的那句升米恩斗米仇,才开解了她不少郁闷。她也知道,如今虽然大家不愉快,但是彼此之间还没抓破脸,那些产业也没真要过来。若是真弄到将来母亲提出什么大要求,无法答应,到那时,才真不好做人。
京师东华门,东缉事厂衙门内,当今司礼监秉笔兼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张鲸,正朝着面前的几个亲信着脾气:“没用的奴才!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好端端的捉拿魔教余孽,捉拿反贼乱党,被宫里那位硬是说成了趟将架票,咱家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没听说过,河南的趟将,架票能架到湖广地面上!”
一旁理刑百户崔少白陪着小心道:“督公英明。只是如今万岁偏爱那位,那位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便是办的铁证如山,也奈何不了这枕头风一吹啊。那位便说鸡蛋是方的,天家也只会叫咱去找方鸡蛋,这个没辙啊。”
张鲸拍案道:“咱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吃这个亏!这回咱们算是亏了本,不但没能吓着那位,反倒让那位惦记上了镇嵩军。我看左冷禅、王天纵、刘镇华他们,也蹦达不了几天了。便让他们最后再为咱家尽点力,少白,你派人,把那三颗脑袋给左冷禅送去。就说是国舅砍了他们,给自己岳父出头。嵩山十三太保,一下折了三个,我看左冷禅还能不能坐的住?他不是号称门下三千客么?看看这几千门徒里,有没有豫让、聂政之辈。再有,派人把咱手里的口供,送到湖广巡按张四海手里一份,那人好象与户科主事顾宪成是好友,也与那姓顾的一样,都是被门夹过脑袋的东西。见了那口供,多半就会咬住那净街锣不放,咱家治不了他,看看江湖人和清流能不能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