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眼前这两头,明显与他遭遇过的地狱犬不同。
体型更大,而且每个犬头上都有一只红红的角,那只猩红的角给人的感觉,就是强烈的血腥压迫,听到声音,两只地狱犬昂着三颗硕大的脑袋,六只眼睛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身上的黏稠液体流动到地上,使地下很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罗素是最识货的,见到这两东西他就低呼一声:“地狱魔犬。”
杨政一声不吭的向前走着。
只有士兵们知道,杨政这个样子,说明他真正的动怒了。
发怒的杨政有多可怕,士兵们想都不敢想,更没有人敢去阻拦他去硬撼两只地狱魔犬,所以对罗素“你们还不去拉他回来”的言语,所有士兵都只能抱以苦笑。
杨政走路的速度不断加快。
他的刀就斜斜的指着地面,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是极度的漠然。
正在撕咬着尸体的地狱魔犬看到敢于打扰他们的男人,全都张开血淋淋的牙齿,低低的嘶吼起来。
带到剧烈腥臭的口息碰到杨政脸上。
六个脑袋几乎同时咬要杨政。
背后的亲卫都发出惊呼,罗素更是招呼着两名无心战士从两边飞扑过去。
唯一没有任何表情的是杨政,他举起刀,一刀捅进了一张嘴巴,然后整个人就向前一蹬,两手环住那个脑袋,向左边猛拧,地狱犬发出狂嘶,野牛似的身体竟然连连后退。
杨政的双腿已经蹬进泥土里半尺有余,足见这一人一兽的力量有多么狂猛。
另一只地狱犬刚咬了个空,就被两名无心战士拖住。
杨政全身的肌肉都在虬结,几乎要裂衣而出,脸上憋得血红,牙齿几乎要咬碎了,但那一口气不能卸,他一脑袋顶上去,将露在地狱犬嘴巴外的猎血剑撞进喉咙深处。
地狱犬猛的一颤,就在这时候,杨政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咆哮。
轰的一声。
士兵们的眼眶几乎要涨裂,杨政,竟然把那野牛大的怪物整个掰倒在地上。
也不管什么风度气质,杨政像流氓打架一样,整个人扭着地狱犬的脑袋压在地上。
罗素张了张嘴,抹抹头上的冷汗……这家伙,他比杨政懂一些,连忙喊道:“把他脑袋上的红角掰下来。”
杨政闻言也不说话,空出一只手抓住那红角就扭成两段,还在挣扎嘶吼的地狱犬顿时发出极度的惨叫,连另两个咬在杨政肩膀上的脑袋也一下子松开了。杨政一不做二不休,抓住另一个脑袋又一下狠掰,三下之后,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地狱犬彻底软倒在地上。
杨政随手将那些红角扔在地上,抽出猎血刀,狠狠的将三个脑袋斩下。
另一边,那个地狱犬却快把两个无心战士打碎了。
地狱犬喷出一种蓝色的火球,轻易的就将无心战士的固甲烧出一个洞。
刚才要不是杨政先将猎血刀捅进地狱犬的喉咙,恐怕他现在已经死翘翘。
杨政没有上前,而是退回到士兵身边,拿起一张弓,举起,瞄准,啪的一声,地狱犬发出一声悲叫,他中间脑袋上的红角已经被杨政射碎。
罗素惋惜的看着失去红角的地狱犬被两名无心战士剁死。
飞快的上前将杨政丢弃的红角捡起,这种红角可是很珍贵的炼金材料,也只有杨政这样不识货的人才会随便乱扔。
至此,杨政才坐倒在地上。
愤怒燃烧下,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竟然将这么凶横的地狱犬摔翻在地。当那股撑着他身体的愤怒消失,随之而来的疲软让他难受得想吐。身上火辣辣的疼,多处几乎被地狱犬的酸性体液腐蚀,一块块呈现焦黑状。
“将军。”
看到围上来的亲卫,杨政示意他没事,拿过一名亲卫递来的水,他冲掉身上的酸性体液,又连灌下几口,那种撕心的疼痛才缓和一些。
“将军,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杨政松了松酸疼的筋骨,故作轻松的道:“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杨政很清楚,如果他不能以不可战胜的姿态出现在手下面前,今晚这一仗就不用打了,天时地利全不在他们这边,对手又如此强大,他们剩下的只有永不放弃的斗志,他必须给自己的手下希望。
这群从东线追随他而来的子弟兵,还有他们身后那两百多个家庭,杨政负不起他们妻离子散的责任。
看着部下一个个担忧的眼神,杨政忽然将剑举到胸前,然后向上一刺,大声道:“都打起精神来,难道你们忘了我是谁,忘了我在东线怎样教导你们,忘了我是怎样烧死三万狼军,告诉我,我是谁?”
我是谁?
杨政一声怒吼,如雷的声音振聋发聩。
士兵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东线沙场杨政双手撕裂敌军,单骑独闯十万狼军,夜袭落耳山的一幕幕,是呀,他是我们的将军,拯救了东线数万万百姓,自己拼死追随的将军。
“魔神将军!”从哪个角落里吼出了一声。
“威临天下!”从另一个角落里应起一声。
那似乎已经湮没在遥远记忆里的口号,忽然间清晰起来,像一个霹雳打在人们的心间。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渐渐的,从稀稀落落的两三人,越来越多的士兵从久远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吼出那穿心裂肺的八个字。
一百多名士兵,高高举起盾和刀,整齐的划拉,八个字从他们的齿间迸出,聚合成一股,穿上云霄,那狂烈的风,咆哮的雷,似乎都被这聚合起来的人心震慑,呜呜咽咽的缩回了云层。
躲在黑暗中的人在颤栗,在恼怒。
恼怒于蝼蚁的反抗,恼怒于他们视死如归的气势。
因为他们虽强,却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勇气,这样坚定的信念。
就是这个念头,让他们嫉妒得发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