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房门一关,越宁蹙了蹙眉,“啧。”
他露出一副好烦的表情。
“幸亏我心大,我皮糙肉厚。”
他心里想的是,六弟逸宣是个心思聪敏的,然而所谓聪明,也意味着容易多想。
如果今日被秦家一顶轿子从后门抬进来的人真是逸宣,单单是以这些下人的态度,逸宣就算谈不上动怒,也肯定要为此不悦费心。
至于自己?
全当一场乐子看,正如他所言,谁让他心大?
至于皮糙肉厚?
这代表不怕吃苦。
不得不感慨一件事,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家里哥几个可能是过了太久好日子,多多少少都有点这个臭毛病。
并不是怕吃苦,又或者是吃不了苦,而是因为……
既然自己有钱,分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又为何要苦了自己,亏待自己呢?
也就越宁,像个泥地里长出来的泥娃娃,这几年在外头帮人盖房子风吹日晒的,对他而言只要有个能躺下来睡觉的地方就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这就算是不错了。
而再看这院子,外表寒酸,内里更糊弄,比如床上铺着的被褥,真若是换成逸宣那个皮子嫩的,怕是得磨出伤痕来,由此可见被褥面料之粗糙。
越宁往床上一趟,两只胳膊枕在后脑勺后面,长腿一条弯着,另一条搭在膝盖上。
他悠哉地晃了晃脚丫,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起来耿直暴躁的男人,竟然露出一抹有些诡异的古怪笑容。
“这就叫做,示敌以弱。”
“我傻,我继续傻,且看咱们到底谁没有心眼儿!”
……
“二长老,事情就是这样……”
之前负责接人的那名老妪年过半百,如今正在向一名老太太汇报自己这边的情况。
老太太正是秦家的二长老,听闻汇报之后微微沉吟。
“呵……怪不得我那大姐一直藏着秦宣。”
秦宣其人,是家主老夫人收养的义子,赐其少主名分,但这几年一直龟缩在山庄之中,从未来过祖宅,甚至就连罗兰城那边的秦家人,见过少主秦宣的都不多。
现如今很多人都拿秦宣当做秦老夫人的玩物,这谣言是秦家特意放出去的,为的是借此削弱老夫人的话语权,毕竟如秦家这样的人家,最重视脸面。
二长老又沉吟一番:“外人以为那秦宣是我大姐的脔宠,可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秦家心知肚明。但在我看来,他在我大姐心中的分量,虽不至于真如以色侍人的脔宠那般不堪,却也好不到哪去,总归是类似一个找补的存在,填补了我那长姐一生无子嗣的缺憾。”
但不论如何,秦老夫人想在百年之后把秦家传予所谓的样子秦宣,这便等于是动了其他人的利益,二长老这边不得不做出应对。
“且吩咐下去,按理来讲我那老大姐若知晓这事儿,定不会放她的心头肉一个人跑来祖地这边,此后准会有动作,这事儿不算完。另外,再催一催颜家那头儿……”